【恬政】《青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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肋条被蒙毅手肘子杵得生疼,蒙恬趁不远处的大父不注意,回头瞪了弟弟一眼,压低声音:“做甚?” 一抬眼,却看见赵姬带着众女眷在嬴政身边说话,把嬴政围在正中,衬得原本就漂亮的小孩子更像是明珠般尊贵,光彩熠熠。 蒙恬正不转睛地看着,冷不防蒙毅也学着他压低声音:“你不是要给太子吗?” 他说着,手里比了个提溜东西的动作。 蒙恬心猛地一跳,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小木头盒子。他从入了咸阳宫到现在,还没机会送出去的东西。 蒙毅简直看不下去:“犹犹豫豫,小姑娘似的。” 蒙恬忍了又忍,才勉强没当众狠狠给他照头呼下去。 蒙氏两兄弟在底下小声斗嘴,远处秦王与夫人身边,嬴政告了个罪,凑到秦王子楚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子楚和长子极像的眉峰轻轻挑了挑,随后十分宠爱地笑道:“去吧。” 嬴政便离了席,独自从大殿侧门绕出去了。 太子政的离开,并没有让这场咸阳宫的盛宴受到什么影响,丝竹钟磬声依然不绝。蒙恬只管盯着嬴政离开的方向,想得有些入神:太子怎得走了这样久,难道是身子不适?他毕竟还小,王上怎么不派人跟着呢? 蒙毅这会却戳他戳得更来劲儿了。 蒙恬终于忍无可忍,抬头要把弟弟拖出去教训教训,却不想方才出去了的太子政就靠在自己不远处的那扇小门旁边,只露出半边身子,见蒙恬看到自己,他就眨眨眼睛,做了个“出来”的口型。 再往王座处看过去,子楚却像没看到似的,面色不变地接了赵姬递过的酒。 嬴政冲蒙恬招招手,一双手白嫩嫩嫩,在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里格外的白。 蒙恬虎着脸嘱咐弟弟:“你仔细听着大父有什么吩咐。” 自己跟着离了席,跟嬴政一前一后绕到了处没人的回廊里。 小太子在探入廊内的葛藤边站定了,回过身看着蒙恬问:“一直心神不宁的,想什么呢?” 他一张粉白的小脸就在眼前,蒙恬却无端想到了以前春日里和王贲在南山摘下的春桃,轻轻剥开娇嫩的桃皮,内里的果rou饱满紧实,看着就满口的甜。沾着汁水的桃rou也是这样娇嫩嫩的模样,透出股浅淡的粉…… 见他不答话,嬴政有些恼了,抬高了点声音:“……蒙恬!” 蒙恬一惊,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自己袖子里取出了那个小木盒,双手捧到嬴政面前。 “前些日子太子生辰,我在蓝田大营没能参加,听说过得很是热闹……”他喃喃的,声音越来越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似的,“我想着十岁虽不是正生日,但好歹是你除服后第一个生日。是我自己做的,太子别嫌弃……” 嬴政口中道:“蒙老将军和夫人已经送了礼了。” 手上动作却利落,接过盒子就掀开看里面的东西。 一只烟水晶雕的小虎趴在锦缎上,高抬着头,眼睛瞪得大大,虎头虎脑地十分精神。水晶小虎不算大,雕工细腻,线条流畅,加上雕刻人极高的审美,越发显然精神勃发,极为讨人喜欢。嬴政一眼就喜欢上了,拿在手里摆弄了两下,又怕不小心摔了,赶忙放回盒子里装好,收到自己随身的香袋里。 等他装好了,才满脸盈盈的笑意对蒙恬道谢:“阿恬哥哥的雕工真厉害。我很喜欢,多谢你。” 蒙恬听到他那声“阿恬哥哥”,顿时像被灌了两斤蜜水似的,别提多甜了。他心里也挺想更亲密地称呼太子,但是又觉得过于僭越,左右为难得很。 嬴政见状,只管眉眼弯弯地继续:“阿恬哥哥怎么还这样生疏,父王不是已经让你陪着我读书了么?整天太子太子的,跟王贲一个样子,无趣的很!” 一句“跟王贲似的”,立刻踩中了蒙恬的七寸:他可不能跟王贲一样那么板正!太子年纪尚幼,身边若都是这么无趣的人,未免太可怜了。 “阿、阿政……你喜欢就好。” 第一次把心里藏了很久的称呼叫出口,蒙恬还磕巴了一下,但总归是众望所归地唤出了口。 “很喜欢!”嬴政说,伸手拉住他的手,“但是我想阿恬再雕一个,好不好?就要个威风的小狗。” 蒙恬没有拒绝的道理,甚至其实嬴政央求他再做一个,他心里欢喜极了。 嬴政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自己属虎,蒙恬是属狗的,到时候两只摆在一起,或是拆开各自挂在身上,想想都是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