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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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德拉科的房门又被敲响了,他放下书本,打开房门,一点也不意外的看见抱着枕头站在门外笑得一脸傻气的哈利,他无奈的扶了扶额,将小孩放了进来。 这些年下来,每当哈利晚上来找他,必定是有事,只是有时候是他自己赛前紧张,有时候是他担心德拉科。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四年,这四年里,他们的关系是比普通的师生更为亲密的存在,有时德拉科也难以准确描述这种感情。 比师生更紧密,比家人更特殊,又比朋友更亲近。 有时德拉科在赛场旁看着哈利在冰场上起舞的身影,会不自觉去想很多,想自己的过往,想那些破碎的遗憾,想他人生的错过与过错。 有时他也会想,他是嫉妒哈利的。 是的,他嫉妒哈利,嫉妒他年轻健康的身体,嫉妒他能在冰上尽情起舞,嫉妒他自己的花滑之路早已定格于此,而他还如此年轻,拥有无限的可能,脚下的路还很长。 哪怕他的骄傲并不允许他的嫉妒暗中滋长,但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当他看到冰上的哈利伴随着音乐跃动出轻灵优雅又富有力量柔韧的花滑动作时,他的心还是会不经意的刺痛一下。 他问自己,他会嫉妒其他人么?那些其他和他同时代的、能幸运的走下去的花滑选手,他的内心告诉自己,他会,但不会像对待哈利那样更深刻。 那或许是因为,哈利是他最在乎的学生,是经他一手雕琢,从一块无人问津的石头蜕变出惊世光芒的宝石。 这份嫉妒滋生得不堪又阴暗,除了再带给他一些难堪和自厌之外,别无他用。 但他也难以控制自己不产生这样的想法,曾经的那个身为少年天才的德拉科·马尔福从来不会嫉妒任何人,因为强大的实力和汗水铸就的荣耀是他坚韧如磐石的底气,他不需要,也不屑于羡慕和嫉妒旁人。 但现在的这个德拉科·马尔福却已经是个废人。 有时他会忍不住梦魇,他梦见一片黑暗虚无之中,他与另一个年少时的他相对而立,年少时的自己微扬着下巴,表情冷漠又傲慢,一双灰色眼睛淡漠疏离,吐露出冰冷机械的言语,“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可悲。” 真可悲。 从来不放过他的,一直都是自己。 德拉科在苦涩的笑容中这样想。 这时候他就会睡不好觉,总是会在半夜惊醒,然后下意识的坐起身,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望着窗外漫漫长夜的莫斯科,在一片大雪纷飞之中迷茫出神。 只是这样,第二天的时候,他眼底下的淤青总会被哈利发现,小孩儿一个劲的追问他是不是晚上没睡好,是夜里房间太冷,还是身体不舒服。 他总是会对这样有些过界的关心方式手足无措,哪怕他再度来到莫斯科后,其实已经收到了很多不同的人过界的关心,但那些关心,都没有哈利的关注点那样切入要害,直入他隐藏最深的心防。 小孩有时会耍赖皮,一个劲的磨着他问,把从小天狼星那学的死皮赖脸的功力发挥了个十成十,让他都磨得没脾气了,只好说他晚上有心事的时候,就会睡不好。 于是小孩就学会了在他白天显得心事重重的时候晚上来敲他的门,就像那年他解开自己的心结、让他愿意走出去面对公众时一样。他们共枕而眠,他抱着小孩小火炉一样的暖暖一团,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渐渐意识混沌,陷入一片黑甜的梦乡。 即使他在心里有一点点的别扭和不好意思,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总是怯懦的,他将自己置于黑暗之中,渴望着温暖和光明,却又总是不敢迈出那一步。可哈利,这个和他朝夕相伴的孩子知道他内心的纠结和痛苦,知道他的缺乏勇气与软弱,知道他被骄傲和厌弃折磨得痛苦不堪而又疲惫不已的心灵,这个敏感而聪慧的孩子,总是会站在璀璨绚烂的阳光下,披了一身的光芒,朝他灿烂的笑着,伸出一双稚嫩的手,将他主动拉入温暖的日光之中。 这个时候的小孩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掩饰,但那样的掩饰到底还是一个孩子的水平,德拉科一眼就能看穿,只是从不说破罢了。这让德拉科总是在想,这个孩子,在有的时候显得那样聪明敏锐,有的时候又迷迷糊糊、傻里傻气。 但德拉科又何尝不是被传染了几分这样的傻气?两个彼此了解又互相关心的人,一个拙劣的掩饰着自己的关切,另一个又装作被糊弄过去的样子,在表面的不情不愿中得到心灵的宽慰,这样多年下来,其实都已经彼此清楚,但又彼此默契的维持着你来我往。 小孩其实已经渐渐长大,有时两个人在一起睡觉的时候,德拉科会在迷迷糊糊间半夜被正长个子腿脚抽筋的小孩一脚踢醒,他强忍住将罪魁祸首一脚踹下床的冲动,万般无奈的转过身子继续睡,却不曾想小孩会睡着睡着就会伸出手脚下意识来找他,日渐变得修长的胳膊腿跟树袋熊似的搂着他。 他也不知道小孩这一跟他睡就变得睡相极差的毛病是怎么来的,明明他自己睡的时候挺安生的,就好像一睡着赖上自己了,势要把自己搂成他的树桩子,护得紧紧的,谁也抢不走,让他总是有些哭笑不得。 可他还是渐渐习惯了这样偶尔的共眠,虽然他总是会忍不住想,他还真是越来越被同化了,原来的那个高冷疏离的冰雪王子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而且他也知道,哈利其实是在担心自己,他知道如果今天晚上他不过来,自己很有可能又是一夜无眠,乱糟糟的想到天明。 他拍拍枕头,顺着小孩身边躺下,无声叹了口气,烦心的事情的确不少。 得知哈利和自己可能会回国的英国媒体就像嗅到rou香的猎犬,正不知在何处伺机而动,他敢肯定,只要自己一回到公众视野下,他就会面临一波媒体的sao扰。 他已经在英国公众面前消失了六年之久,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娱乐圈的明星,但他本身在英国的国民度并不低,哪怕他已经退出冰坛许久,他线下的粉丝俱乐部依旧不少,许多公众仍对他的新闻报以极大的关注和好奇,不论是喜欢他的还是讨厌他的。 还有潘西和布雷斯......近乡情更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德拉科,我觉得你应该关灯了。”哈利一手撑着脑袋,转过来看着正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一看就知道在胡思乱想的德拉科。 德拉科乱糟糟的想法被打断,他看了一眼朝他傻笑的哈利,也不自觉笑了起来,他抬手将灯关掉,哈利自然而然的朝他凑近了,德拉科右手轻轻搭在哈利左肩上,阖上眼睑,渐渐陷入沉睡。 一室安宁的昏暗之中,窗外莫斯科五彩斑斓的灯影透过窗帘,变成朦胧的浅光照进室内,面朝窗户的少年,一双碧眼在黯淡的光影中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年放缓了呼吸,静静分辨着金发青年逐渐变得绵长平稳的睡息,右手缓缓抬起来,指尖悄悄探向已经熟睡的青年英挺精致的眉眼,他的指尖离青年的脸很近很近,近到只要一点点距离,他就可以沿着青年秀气浅金的眉宇、线条流畅的眉骨和卷翘浓密如休憩蝴蝶的睫羽,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微缩了一下。 “德拉科。”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柔软的温柔、浅浅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又迅速了无痕迹消失。 “他像一团跃动在冰上的火。” 这句出自BBC体育专栏新晋美女解说员珍妮弗的赛后点评,在未来的几天里将很快成为各大媒体报道哈利·波特本季度英联邦花滑世锦赛摘取冠军桂冠的头条标题,并一度成为花滑界对这位锋芒初露的冰坛小将最深入人心的评价。 在这场由英国伦敦作为东道主举办、被一百二十个国家买入转播版权,吸引了全球数百万观众的花滑比赛中,仅在哈利·波特的出场阶段,全球收视率rou眼可见的上升了足足10个百分点,无数或有意或无意守在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不论种族、肤色、语言和文化,都被这个黑发绿眸、一身红衣的十二岁少年所吸引,并跟随着一曲热情洋溢的西班牙斗牛曲的,沉浸在一场盛大而热烈的表 演之中。 那身量身修剪、以亮闪闪的水钻作为肩头点缀、辅以火焰渐变效果的西装勾勒出少年清瘦挺拔、四肢修长的身姿,他伫立于冰场中央,以一条腿为支撑,另一只脚冰刃点冰,一手放置胸口,一手垂下,他低着头,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将无数的目光集中于那一团沉睡的火焰之中。 明亮的探照灯将整个场内打得灯火通明。随着欢快清脆的西班牙响板声音由疏到密、越来越急切的响起,少年将点冰的冰刃富有节奏的随之点动,有细碎的冰屑随之在他冰刃附近扬起又落下,积蓄着即将爆发的力量与炙热。 接着,一声忽而高昂的铜号声宣告了曲目序章的正式开启,冰刃在冰上滑出一个优雅且大幅度的痕迹,将那道火红的身影飞一样的送出去,一双翠绿眼眸随之抬起,明亮的灯火照进他眼中,那一瞬间,无数或守在屏幕前、或不经意一瞥,与那双经过摄像机放大后的绿眼对视的人们,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驻足原地,他们陷入了一片碧洋般无边的绿,接着又在那片绿色中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包围。 这是一场艺术的盛宴。 少年火红的身影随着热情洋溢的西班牙舞曲于冰上起舞,在高难度的花滑技术动作上,融入了大量奔放如火、极具张力与力量之美的探戈元素。点冰跳跃、括弧舞步、编排步法与其他运动员的风格相比,多了一份将肌rou力量控制到极致的干脆利落与依托于惊人爆发力的奔放洒脱。这个十二岁的、眉宇间还未褪去少年青涩稚气的男孩儿,全部的情感都沉浸于逐渐升入高 潮的音乐之中,他真挚干净的笑容、他如宝石般深邃夺目的眼睛、他如同将全部的生命与热忱都燃烧于冰雪之上的表演,就像是一团熊熊的火焰,将一切寒冷的、华丽的冰雪系数燃烧,然后以不容抗拒的灼热与势不可挡的侵略性,将所有的观众一起点燃于这片无边无际的火焰中。 他的表演用自己的实力与表现力,深深折服了每一个观众,并成功的为人类花滑史上留下属于少年天才的璀璨一笔,成为永世流传的经典。 “这真是一场无与伦比的演出!一场盛大的表演!这是一个二十年不世的花滑天才,不列颠的荣光在自德拉科·马尔福中途陨落、经历了多年的黯淡之后,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希望!” BBC的美女解说员在直播最后,以一种几乎能说的上是失态的激动语气,道出了此刻无数守在电视机前英国人民的心声。哈利·波特结束表演之后,在仅有部分年轻人和少量弄潮儿为核心的BBS论坛和刚出现的新软件Facebook上,许多关注这一比赛的网民都纷纷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表达了对这场演出的喜爱和关注,以及他们对这位好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公众视野面前的花滑天才强烈的好奇心。 赫敏·格兰杰今年十二岁,是一名刚上初中的公立中学生,同时也是位资历不小的冰坛老粉,自从七岁那年她偶然间在电视上看到曾经的花滑王子德拉科·马尔福的表演后,她就深深的迷恋上了花滑这一优雅美丽的运动,并在当时就加入了伦敦最大的花滑俱乐部,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小“冰迷”。 赫敏出身于家境富裕优渥、家庭环境宽松自由的中产阶级家庭,去年她的父母就在她的请求下购置了这个年代还不算太普及的家庭电脑,并连上了在当时还算新潮玩意儿的互联网。平时里好学的赫敏除了在互联网上搜索一些罕见的学习资料和书籍,同时也担任伦敦花滑爱好者论坛的坛主,别看她年纪小,在学习和使用新事物上,被同学称为“万事通小姐”的赫敏做的不比任何一个成年人差。 本季度的赛事中,已经是老冰迷的赫敏,仅仅看过哈利·波特的这一场比赛就被圈粉了。说真的,她这些年也看过不少花滑表演,但是很少有能像这场表演一样的直击心灵,如同最虔诚的教徒在教堂里听到神明降下的福音时灵魂的震荡。当她欣赏完哈利·波特惊为天人的表演之后,那种头皮发麻直冲天灵感的触电感,即使表演已经结束都久久没有消失,甚至让她在出神片刻之后,倒吸一口凉气,才能将意识回笼。 她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在看他的表演的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在欣赏花滑,你甚至觉得你是在欣赏一种......一种对生命的态度,对生命的赞歌。 上一次赫敏体会到这种感觉时,还是第一次欣赏德拉科·马尔福的花滑表演的时候。在她这个聪明而理性的冰坛老粉看来,毫无疑问的,德拉科·马尔福和哈利·波特一样,都是属于天才中的天才,是那是许许多多平庸的天才难以仰望的存在。 或许那些平庸的天才已经是许多普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峰,但在高峰之上仍旧有高峰,高峰与高峰之间的距离甚至可能会大于平庸的天才与普通人之间的距离。 普通人憧憬天才、敬畏天才、仰望天才,他们大多在山脚下仰起头来仰望着巍峨险峻的山顶,将所有的天才都视为不可触及的风景,然而只有真正去深入了解调查、对天才所在的行业拥有一定了解并具备一定鉴别能力的人,才会知道,天才与天才之间的距离是多么的令人绝望、难以逾越,如同不可横跨的天堑。 也正是如此,几乎所有的职业运动员都具有一定不同于普通人的天赋,但最终能站在世界巅峰、名垂青史成为一代传奇的运动员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 或许这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但在讲究实力、以绝对客观的评判标准为基础的体育竞技领域,这却是所有人都必须接受的事实。 作为常年混迹论坛与俱乐部的老粉,她当然早就从英国媒体的报道中知道了哈利·波特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也知道德拉科·马尔福是这位在俄罗斯冰坛大放异彩、为花滑发源地英国展示冰雪才华的冰坛小将的老师。 但在之前,由于国内的媒体很少能拿到俄罗斯体育赛事的转播,哈利·波特又从没有在其他国际赛事上露过脸,而且他那时候的年龄还太小,所以虽然英国冰协对这位小天才求贤若渴,媒体也争相报道了一段时间,大部分的冰迷还是没有把太多的关注度放在这个黑发男孩的身上,仅有的部分讨论也都集中于他的老师德拉科·马尔福身上。 赫敏一边打开论坛网页,一边扫了一眼向观众致谢的哈利·波特,观众们似乎还未从他表演燃起的热情中冷静下来,“Harry·potter”的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简直要把赛场的穹顶都掀翻,让他不得不在第一次退场之后再次重返场内谢场,连续三次谢场的待遇,也算是英国花滑史上绝无仅有了。 “Bloddy hell!That was just amazing!!!”一个挂着鸡腿头像,因为的赫敏特别关注而直接出现在她视线里的用户发帖吸引了她的目光,帖子发在目前论坛首页最热门的讨论哈利·波特的主题帖下面,三个大大的惊叹号再配上她无比熟悉的语气,让她眼前瞬间就浮现出好友罗恩瞪着大眼睛在她眼前说这句话的模样。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打开电子邮箱给好友发了一条讯息。 “你不是一直都对花滑不感兴趣么,怎么今天居然上了论坛?” 罗恩·韦斯莱是赫敏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他们相识于小学,在认识以后就一直是最好的朋友。虽然有时候两个人经常因为兴趣爱好不同吵架拌嘴,但这并不影响两个青梅竹马深厚的友谊,他们总是在吵闹中和好,又在和好中发生下一次吵闹。 性格大大咧咧的直男罗恩的确一直对花滑这种介于优雅与力量之间的运动兴趣缺缺,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那种将力量与对抗发挥到极致、荷尔蒙与肌rou爆棚的足球,韦斯莱一家都是最忠实的世界杯观众。 而且,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一开始赫敏给他推荐德拉科·马尔福的花滑表演时,他看着赫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长相英俊、于冰上优雅起舞的冰雪王子,怎么看怎么心里不舒服,对德拉科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后来他也看了一些关于德拉科·马尔福的报道,金发灰眸的花滑少年面对镜头时疏离淡漠的态度给他留下的感官并不怎么正面,让他一度觉得这就是个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那种人。 当然,他不会告诉赫敏的是,自从他发现赫敏只是喜爱花滑这一运动,喜欢的花滑运动员不止马尔福一个时,他就对马尔福没那么反感了,而他其实在私底下也有偶然关注花滑运动,即使他并不承认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他的褐发小青梅。 今天他原本只是突然想起赫敏对他提到英联邦世锦赛,就在和大哥比尔看电视的时候把频道随意换到了体育台,结果没想到他会被一场花滑表演吸引全部的注意力,那个叫哈利·波特的男孩,他充满力量与激情的演出实在是太过耀眼夺目,那甚至吸引了正巧路过准备去做饭的母亲和下来喝水的小妹金妮。 一曲完毕,他的家人和他被震撼的久久回不过神,一群从来不了解花滑的韦斯莱,第一次感受到了这门独特运动极具力量与优雅的灵动之美。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家人的催促下打开哥哥珀西专用的电脑,试图在花滑论坛里找到更多关于这个黑发少年的信息。 “但是敏,这次不一样,哈利·波特就是不一样!他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只是......只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看花滑比赛也能体会到看球赛时的那种愉悦,哦,他真的是太厉害了!我的家人都成了他的粉丝,现在他们都想知道哈利·波特是谁,我就想到了你的论坛。” 赫敏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除了欣喜于她最好的朋友终于也能对自己最爱的花滑感兴趣,也为哈利·波特感到高兴。 他实在是一个特别的花滑运动员,他蕴藏在表演里的主题与深意,他的情感与内心、不需要任何的专业知识与解说,就能透过他漂亮澄澈的绿眼睛与投入无尽热情活力的动作传达给每一个人。 他的表演已经超越了那些不同年龄段、不同文化的审美差异,因为艺术的语言和人类对生命的热爱,是永远没有国界的。 而上一个能让她有如此感受的作品,是当年德拉科·马尔福以十四岁之龄斩获少年组最后一个大满贯、在国际世锦赛决赛上一舞绝响的《天鹅之死》。 她正准备告诉她的好朋友事实上他所喜欢的这位冰坛小将的老师正是他一向都不喜欢的德拉科·马尔福,他之所以能表现得如此优秀,也是因为他老师的栽培时,电视机里的声音让她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目光转向了屏幕。 “请问马尔福先生,您对您的学生哈利·波特今天的表现还满意么?您认为他的表现和您当年相差水平如何呢?” “请问马尔福先生,您消失在冰坛的这六年是一直在培养哈利·波特么?他是您实现当年未竟梦想的替代品么?” “马尔福先生,有传闻说当年的车祸原因是由于您自身,请问真相究竟是什么呢?您如此的讳莫如深,是否真的有内情在?” “马尔福先生,听闻您的腿伤早已无法再进行花滑运动,您是如何指导哈利·波特斩获冠军的?波特小选手的教练仅有您一人么?” 一个又一个尖锐冰冷的问题被无数闪光灯、话筒和镜头拥挤着,将附近的空气变得冷腻粘稠,如同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凝胶,将德拉科的身体缓缓包围住,一点点抽离他肺部的空气。镁光灯闪烁造成的强光打在德拉科本就苍白尖瘦的脸上,愈发显得那张脸冷漠疏离,毫无生气。 “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有脸!”坐在电脑桌前的赫敏气得一拳锤在了桌子上,即使她不是德拉科·马尔福的忠实粉丝,但身为冰坛老粉,她也早就知道当年那场车祸的真相,但是许多公众都似乎真的将那件事情的责任归咎于一个娇生惯养和目中无人的大少爷幼稚荒谬的任性,并对此深信不疑。 以前她参加花滑粉丝的线下聚会,每每提及此事,德拉科的粉丝都会生气悲愤不已,一遍遍的向圈内粉丝解释这件事情的客观报道和当时德拉科预约医生的澄清,但只有他们这样一个小众运动的小众粉丝圈子知道,又能有多少用呢? 德拉科·马尔福一向都是所有的英国媒体最爱又最恨的人物,在他因一次次碾压俄罗斯少年花滑冰坛、以英国人的身份征服实力强大且高傲的俄罗斯冰坛时,他几乎不接受英国媒体的采访,即使当时的英国媒体拖了许多关系才能千里迢迢跑到一向对欧洲媒体报以警惕的俄罗斯,他也一句轻飘飘的不想被打扰而将人搪塞了回去。 当然,其实他在俄罗斯也不怎么喜欢接受媒体采访,但英国媒体显然不会如此善解人意的为他考虑,他这样的行为在许多英国媒体人看来,简直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傲慢。 大部分的公众人物都会和媒体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关系,公众们除了对娱乐圈和时尚圈这样的名利场最具有窥探欲,其次就是一到赛季就全民关注、与民族骄傲挂钩的运动员们。如果在最初,他还只是小有名气的时候对待媒体不怎么客气也就算了,毕竟英国媒体也并不缺报道热点,而且那时候大部分的英国媒体都在关注戴安娜王妃与查尔斯王子的婚变,谁也不愿意把多余的目光注意到这样一个刚刚展露头角的花滑小运动员身上,虽然他那与英国王室关系紧密的贵族姓氏的确足够吸引人。 但是到后来,当他被英国冰协一手打造成不列颠的冰上王子、绽放于冰雪之上的英伦玫瑰时,他再如此的抗拒媒体的采访,就是一种不识抬举了。 许多记者采访公众人物,都是带着报社给的任务来的,不论是人物访谈或是电视采访,总要给几个爆点或是哪怕不那么敷衍的官方说法,让对他们报以无尽猎奇欲和窥探欲的公众得到满足,这样记者的工作也好做,公众人物给足了记者好处,他们也不会没有分寸的越过界,在报道上少写几句对他们不利的春秋笔法,多写一些正面的报道,对公众人物自身的形象建设也是具有好处。 这是一种互利互惠的潜规则,一种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遵守的约定。 然而这样微妙的、不足为外人道的潜规则,却屡屡在这个年少轻狂的少年天才身上吃瘪,甚至是直接被打脸般的无视。 若是说身为马尔福家族一员的德拉科·马尔福不懂人情世故,那简直是笑掉人大牙,英国人谁不知道,马尔福家族从来不出蠢人,他们总是精明且审时度势,从古至今,依靠几乎是令人不齿的利己投机,一次次的在政治投机和社会变革中占得先机,成为英国最古老且最富有的家族之一。而且,在德拉科·马尔福早期的采访中,他在镜头前得体大方、进退有度的表现也足以证明,马尔福家的优良基因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生变异,而那时的他也只不过才七八岁,没道理越长大越白痴。 但他就是对媒体的一次次采访和邀请访谈视而不见,除了最初冰协要求他参加的那几场。在其余的时间里,不论记者问他什么问题,他总是会露出马尔福家族独有的,傲慢疏离、微扬着下巴,仿佛瞧不上任何人,也没有人配让他瞧得上的表情,不咸不淡的说自己并不想回答。 傲慢、目中无人、少年狂妄,这的确是天然的爆点,但任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翻来覆去重复的老样子,当公众渐渐习惯了他的脾气之后,这些也就失去了成为爆点的基础,除非他在镜头前语出惊人,将人们想要看到的一个狂妄天才该有的样子展现在镜头前。 而这样足以成为收视率和新闻头条爆点的机会,只在他十二岁那年的采访中出现过,他对英国冰坛言语里不加掩饰的轻视让他一度成为众矢之的,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批判他,甚至有些更为大胆的小报用一种在当时极为危险的、甚至会招来祸端的揣测,揣度他与俄罗斯之间的关系。但在这之后,德拉科·马尔福明显变得谨慎的多,他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样让全体英国媒体陷入一场名为“德拉科·马尔福”的狂欢的失言。 而这一切,其实无外乎少年人的骄傲。他是如此的骄傲,骄傲于自己仅凭实力就能让所有的人喜爱他,将象征着荣誉与胜利的月桂花冠与金牌如同授勋一般披挂到他的身上。 他无需将自己的私生活和真实的自己剖开展示给人们看,好满足那些人或善意或恶意或不怀好意的好奇心与猎奇欲;他也无需在意外界对自己性格的好坏评价,因为他本就不是依靠公众的喜恶立足于冰坛之上。 他不屑于在媒体面前经营一个完美的自己,他只是他,只是德拉科·马尔福。 这是何等的年少轻狂,何等的骄傲肆意,即使他的表达方式比起口出狂言更为内敛,心怀梦想的少年人以为自己仅凭实力就能征服整个世界,却忘记了这个世界要远远比他想象的复杂的多。 于是理所当然的,大部分的媒体人一致以是德拉科·马尔福不识抬举在先为前提,心安理得的以一种极为隐晦的方式,不怀好意的向德拉科·马尔福提出各种尖锐的问题,试图激怒这个骄傲且脾气暴躁的大少爷,从而将他下意识吐露出的、不怎么客气的、情绪化大于实际想法的话用铅字印刷成一张又一张足够吸引公众注意力的报纸,为自己的报刊增加销量。他们成功的抓住了这个骄傲的少年致命的弱点和破绽,以一种无可指摘的方式完成了一次次在公众帮助下的成功吸血,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加深公众对少年的误会、从而对他的评价越来越两极分化,媒体又怎么会在乎呢? 他们巴不得德拉科·马尔福更有争议,从而吸引更多的目光。 但荒谬的是,媒体又是如此的爱他,每次德拉科·马尔福的重要比赛,所有的媒体都会架好摄像机,请出最优秀的摄影师,将他天鹅一般的优雅身姿以最精妙的构图光影和最完美的瞬间捕捉定格于图像之上,将他的照片拍出艺术品的水平,然后丝毫不吝啬于专业领域上大把大把热情洋溢的、充满了骄傲的赞溢之词。 媒体爱他,爱他俊美得如同冰雪王子的精致容貌,爱他优雅高傲的贵族做派与惊世绝艳的花滑才华,正如公众对他的爱,他们将他高高的捧起,用鲜花、掌声和荣誉装点华丽,展示给世人属于不列颠的稀世珍宝。 而现在,这个总是带给英国媒体无尽惊喜和惊吓的前花滑王子,又亲自挖掘出了另一个不世天才,媒体对他的爱意简直要达到了顶峰,瞧啊,多么伟大,即使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花滑界的宠儿与骄傲,他依旧是所有人偏爱的焦点,依旧是自带无数爆点与争议点的公众人物,不趁着他这次在这次的世锦赛中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像从前那样诱导提问他,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又一次发挥德拉科对媒体的剩余价值? 赫敏下意识的收紧了手,愤恨而难过的看着那些媒体的咄咄逼问与德拉科·马尔福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正在这时,她的电子邮件叮的一声响了一下,她一边打开,一边分神关注这边荧屏上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