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在班上总是特立独行的。

    儘管以前我成天都得接触那陌生的大人们，可爸爸警告过我，那些大人都不可以去相信，只有他的话才能听，因此我很少会主动与人亲近，所以与大家的熟识度总是不高。

    “欸！你怎么都不说话？”右手臂突然被推了推，我瞄了右边的身影一眼。

    “没有阿……”冷然的回应着，看着他笑的灿烂却参杂了点天真傻气，我想他拥有的童年回忆是美丽的。

    “我叫廖汉宗！你好阿同学！”看来他极度想与我搭上话，但我立刻发现他正向另一头同学使眼色，像是炫耀般，像能听到我说话是多了不起的事。

    我没再多说话，便转回头继续认真听台上的老师讲解。

    但似乎有人对我这爱理不理的态度看不顺眼…

    一下课几个别班男同学堵在门外喊了声我的名字，我压下心里的疑惑面无表情的走向他们，随即一个拉扯我便被扯到体育馆一间阴暗的器材室，心里大喊不妙，但又觉得莫名奇妙，明明跟他们无冤无仇的…

    器材室门一开我便被用力推进去，倒在灰尘满天飞的软垫上，这里的空气味道复杂的让鼻子有些不舒服。

    坐起身，儘管有微弱的光线还是看不清他们的脸蛋，随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你在跩什么跩？”

    我却不怕死的回：“跟你们有什么关係？”

    “平常不说话一开口就那么呛是怎样！？”带头凶狠的说着，带点本地的腔调，接着下一句：”不管了！先打再说！”

    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毫无反驳之力的我根本没有胜算，几个黑影涌了上来，肚子随后沉重一拳伴随着几句脏话，接着几个重拳打在我身上，直到我头昏脑胀，外面才有一股sao动……

    “马的！主任！快跑！”

    一声令下，围在我身边的人一哄而散，留下我奄奄一息躺卧在软垫上，然后教务主任的咆哮声，“不要跑！！！”在偌大的体育馆出现回声，接着一个仓卒的脚步声跑向我，“同学！同学！”摇着我的身体似乎想唤醒我的意识，可是真的没办法了…

    一醒来我知道我在学校的医护室，只是没想到身旁坐了一个身影，他一见我清醒马上激动的唤着：“护士阿姨！他醒了！！！”

    是廖汉宗阿。

    护士阿姨告诉我只是有些瘀青，过几天就会恢復，会晕倒的原因或许是惊吓过度而引起的，当下我只是扬起冷笑，以前在酒店遇到有人开枪寻仇，虽然立马被我爸抓住赶紧逃跑不清楚后续状况，可我就没晕倒。

    “你如果不舒服要跟我说喔！”被廖汉宗搭着腰，他搀扶着我走回教室，一路上都是关心的语句，”别逞强嘿！”

    “恩…”但我最后也只回他一个单音节。

    背起书包我往校门口走，忽然耳边依晰听到脚踏车运转的声音，随即一抹身影快速在我面前停下，“我载你回家吧！”廖汉宗再度扬起那灿笑，似乎在邀请着。

    立刻摇头，“不用了…”便踏开脚步绕过廖汉宗走了。

    一路上我还是能听到脚踏车的声音，一下运转，一下煞车，直到抵达我家附近我停下了脚步，他大声的喊，“你家到了吗？”我看向在另外一头的他，点头。

    “那么…再见！”接着他朝我挥挥手，便离开了，这时夕阳半下，天空被橘黄色的顏料涂满，那光辉让附近景物橘橙像幅画，包括那正骑脚踏车离去的背影…

    我不知为何嘴角竟然牵起一丝笑。

    望着简陋的门板，我还在犹豫着该不该进入，因为难以啟齿身上多处瘀青的来由，咬着下唇，手握在门把上却迟迟不转开…

    松开手，我转过身背靠着门，往上仰看向渐渐漆黑的天空…不知所措…

    忽然喀嚓一声，身后的门板马上被开啟，我立马失去重心往后仰，但随即被快速接住，“你在这干麻？”爸爸的俊脸映入眼帘，只见他皱起眉，“为什么不进来？我在等你吃晚餐呢…”

    摇摇头迅速推开他走进去，我只是不想让他看见身上的黑青。

    不到十坪的空间，我立刻就走到小圆桌旁丢下书包，望着仍热呼呼的泡麵在铁锅里蒸发着，明明飢肠轆轆却没来由的一句，“我不想吃…”便拾起一旁乾净衣物，趁他还在关门过来前溜进浴室。

    坐在马桶上我无神的看着手中的衣物，外头一声呼喊，“容奇！你真的不饿吗？”

    “不饿！”我回应着，边脱下身上的制服，从镜子里头看着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当视线抵达腹部上一大片黑紫的瘀青，睁大眼，这要多久才会好阿……

    “你不吃我吃完囉！我不会买宵夜给你的！”接着外头又来了一句。

    心里轻叹了口气，我打开莲蓬头迅速冲了个澡，换上便衣又赶紧走出浴室跑到床上盖上棉被，掩饰伤口。

    爸他刚清洗完铁锅，走出狭小的厨房看见在床上的我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我知道他在疑惑我为什么没有写作业或者看书，我装傻的摘下眼镜，道了句，“我很累，先睡了…晚安！”

    忽然一股力量跳上床蹂躪我的头发，“今天在学校干什么阿？这么累？”

    睁开眼我视线模糊看着他，摇摇头。

    他也跟着躺下，翻开棉被，修长的手臂一伸就将我揽进他怀里，我身子忽然僵了僵，看着他的胸怀，虽然平时这样很正常，可是就怕他弄到我的瘀青，这样事情就会被他发现了，接着他嘴唇轻轻扫过我的额头，最后拍拍我的头，“晚安啦儿子！”这是从我懂事以来就有的每日例行公事。

    我尽量往后挪以免他碰到我，尤其是腹部那块严重的瘀青…但他的怀抱就像催眠术，渐渐让我意识模糊……

    一早我被摇醒，我抓下床头的眼镜戴上，看着爸爸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仍平躺在床上的我有些困惑，正要起身，才发现我肚皮的衣服被掀开，那诺大的瘀青…赤裸裸的印在眼底。

    下意识的拉下衣襬，他却拉开我的手，直接将衣服往上脱掉，依序大大小小的瘀青又显现在他眼里，他只是冷冷的问着：“谁用的？”

    我摇摇头，“…不认识……”诺诺回应，被他难得威严的模样给愣住。

    “你想隐瞒，对吧？”他挑起眉，望入我眼底，我只能心虚的撇开视线。

    ……

    今天是亲子会。

    我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着同学的家长陆陆续续过来，心里一点期待感都没有，我知道他还是会缺席的。

    “容奇同学！”一声叫唤，我看向身旁的廖汉宗，“你爸妈呢？”

    发现他身旁也没有任何长辈，我没回应，倒是问出了对他的第一个问题，“那你呢？”

    我感受到他的笑容多了抹苦涩，“我没有爸妈…”他又接着说，“我是我奶奶养大的，可是她年纪大了，不能过来…”

    原来他平常的嬉戏打闹，乐观天真下，有也这种悲哀愁苦在脑海里徘徊…

    莫名的，我朝他伸出右手，见他呆愣的表情，我竟然被逗笑了，“想跟你做朋友，不行吗？”

    廖汉宗才恍然大悟赶紧握住我的手，迅速点头，“当然好阿！”另一手搔着头壳带点傻劲的笑着。

    突然…馀光我看见在走廊上有个一头金发的少年眼光不确定的望着环境四周，最后才停在班门口问着正在迎接家长的老师，“请问这里是一年三班吗？”

    我马上认出那每天都会听到的嗓音。

    老师是位年轻女老师，她眨眨眼脸颊开始泛红的点点头，“…请问你是？”

    我知道他只穿件轻便的t-shirt和牛仔裤是为了要低调，可他天生就有一个注目显眼的样貌，立马吸引全场的注意。

    他扬起笑有些靦腆，“我是容奇的爸爸…”

    -

    真是个暖冬(误)

    2016要来了阿~

    byuna2015.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