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我与他-上

    (慕容柏视角)

    能这么看着他健健康康地长大，我其实就很满足了。

    只是当看着自己一路养大的孩子，身材渐渐高挑迈向成人，脸蛋逐渐成熟，那双眼睛就如同当年那个人般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我有时候会忘了甚么叫做呼吸，甚至寧愿只有我自己能够看着他，别人能够不要发现他那眼镜底下的这张漂亮脸蛋。

    但我只能隐藏这种感情，我害怕、胆怯这种感情打坏我们之间和谐的平衡，因为他是我儿子，没有血缘关係的儿子。

    我尽其所能照顾他给他最好的一切，儘管在我年轻时他也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但我们一起熬过来，这种革命感情意外让我心里很踏实，还以为我的这一生就这么甘愿伴着他了，我却没意识到这个小孩也要开始面临长大成人的问题，比如说谈恋爱。

    起初让他自己挑喜欢的女孩在一起开心就好，甚至能稳定交往步入礼堂过着美满的家庭生活是我对他未来的期许，儘管我知道我的后半生可能就这么孤苦伶仃，我也不愿找其他伴侣，因为我的心思与深处那种被深深埋没的感情都已经系在这个孩子上，拔不走也收不回，可这孩子就这么如当年他的母亲一样叛逆地选择了不是眾所期望的道路。

    他嘶吼的声音愤慨的表情告诉了我他喜欢同性。

    我愤怒否定，更多的只是无奈…老天爷，你真要这么折磨我吗？

    那被埋没的感情似乎就在此时悄悄地发芽，虽然我不想承认，只是一但看见他和其他男性亲密的模样，我那波涛汹涌的情绪就会瞬时涌上，无法控制我那怒火中烧的愤怒，那根芽长成了小树。

    我知道那叫做──忌妒。

    就像当年明知白语芊和穆晨私下来往而故作不知情之态，那时我可以忍受，只是此时此刻…我竟然衝动地做出连我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情，或许…我真的无法再容忍失去。

    他是上天赐的礼物，我得一个人去守护他、呵护他。

    只是似乎总有人想要揽下职责，这下我才发现我找回真正的自己，我再也无法去收敛我的感情，当看着怀里的他，一切木已成舟，我只知道他愿意让我这么做，那时心满怀感恩，就算全世界反对，我也无所谓，真的无所谓了。

    当时我真的是这么想，只是望着那年轻的脸蛋，握上他那光滑纤细的手指，相对地映出我那隻因练舞而粗糙不堪的手，岁月的痕跡都遗留在那，手竟然不自觉地发抖，不禁自问：当我老去，你是否还愿意躺在我那逐渐萎靡的胸怀里？你会不会为了因另一个年轻的胸膛离我而去？

    直到在补习班暗巷看见那两抹身影，这份惶恐随之扩大，除了为之气结外，看着他被莲蓬头淋湿下的面容更多的是挫败，我无法妄下狂语能够让他为我始终如一，因为他还年轻，我无法限制他更无法去控制他。

    为什么我会答应和王静慈结婚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想到他以后因为我承受一些罪名我就害怕，我害怕他受到指责受到伤害，与其面对未来的无知，不如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就如王静慈说的，我竟然我这么给她洗脑，娶了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

    我想娶她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吧！那孩子没因为如此而比较开心，一直就文静的他在家里说的话越来越少，和我之间的互动也几乎归零，最让我耿耿于怀的是，他和廖汉宗再度地频繁接触，我无法阻止，因为我已是有妇之夫，更何况王静慈怀孕了。

    那段时光我真的熬地很痛苦，我真的不知道他和廖汉宗现在走到了甚么地步？甚至…是不是已经上过床了？就连廖汉宗踏入大门，我却还要装作慈悲地接纳他们的一切，听着他们之间的甜言蜜语，当我闯入他房间阻止他和廖汉宗的后续动作，他拥住我那刻，我竟然差点把持不住地回应了，但终究还是被那沉重的理性拉了回来。

    很遗憾，很遗憾没在那时候放任一切，也许现在，事情是不是就会有些不一样？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这段关係终究被第三人发现了，还是他的好朋友。

    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我们的关係早已成事实，但是他最后还是选择疏远了我。

    有时候，我会觉得，做人真的很难、很累。

    他甚至去当了演员，这发生的种种一切基本上都是我始料未及的，甚至让我有些惶恐，原来他没在我的保护与视线之下，自己也可以过得不赖。

    那种恐慌就这么随着他拍的戏大红而逐渐扩大，好像他随时准备脱离我的保护伞之下。

    后来，天杀的，我竟然被王静慈那女人戴了绿帽，她依然和前男友藕断丝连着，可是高兴的是，腹里的小孩不是我的，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是上天给的恩惠，让我和他有机会能够重拾过去。

    但…我仍然没有把握好一切。

    穆东的出现更让我们的关係雪上加霜，看着周刊上爆出来的八卦，我原本想选择相信他，可王静慈一次次的加油添醋就让我开始动摇了，可是…又怎样？直到他亲自前来有诚意地道歉澄清，当时我真的非常开心，因为我能发觉…我们的幸福就在不远处了。

    但现实告诉我的是，我们之间的幸福只能是短暂的，有如晴天霹靂般…王静慈发现了我和他之间的微妙情感，拿他来威胁了我。

    我不可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的，所以保持现况，才是对双方最有利的决定，原本些许復燃的感情又再度回到了原点，我决定远离他，答应王静慈的度蜜月之要求，我知道他一定会不开心，一定。

    因为我们成功的又变回了跟陌生人一样的关係。

    而穆东…竟然是亲生父亲的弟弟，他世上仅剩几个有血缘关係的亲人之一。

    穆东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事。

    我知道，我和他…再也没有瓜葛了。

    他离去的那阵子，我在工作室收到了一束花，是一束包装漂亮的黄色鬱金香，没有说是谁送的。

    我不懂花，所以我摆摆手，朝着工作室的柜台小妹道：“喜欢就带回去吧。”

    只见柜檯小妹皱了皱眉头，“老闆…我可不要，我以前有研究点花语，这束花的意思不算正面的。”

    这倒引起我的好奇，“那这花是甚么意思？”是谁会送这种带负面的东西给我？

    “老闆…你真要听？”

    “说，我不会罚你。”

    她看着胸口的花叹了口气，“黄色的鬱金香啊…代表着没有希望的爱，也就是无望的恋情，老闆…我看吧！应该是有学生暗恋你可是你结婚了只能这样表达吧？”

    呵，我知道是谁送的了。

    这下沉默了良久，我低头苦笑，“给我吧。”拿过鬱金香，逕自回办公室了。

    这就是他给我的告别礼。

    后来的我，心情从来没有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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