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初恋」

    「怎样？来到这里有头绪吗？」我跟着宝儿，小傢伙活像一个小侦探，或者像宝儿mama所说，她真的很像生前当警察的爸爸。

    「还没有呢?不过来到这种村庄，应该不论人鬼也会注意到婆婆吧，毕竟是外来人，应该会显眼的。」宝儿咬着指头认真思考着，她用脑子的样子还真罕见。

    「怎样？有想到什么吗？」宝儿见我定神地看着她，她也发问起来。

    「判断得很正确，这里的人对不是自己村民同乡会特别有印象，有外人来到应该会记得，而且这里的人不太用社交网络，大概不知道婆婆是失踪人士所以无报警投案吧。」跟着她这么多年，我也习惯被拖下水了。

    宝儿拨了一下耳边的长发看着我。

    「怎么啦？」宝儿像在等待我说什么。

    「无什么！」宝儿瞪了我一眼又走去了。

    这丫头的脾气越来越难捉摸。

    「啊...有见过，她吃了碗豆腐花，往上山的方向走了。」卖山水豆腐花的老妇说。

    「有啊，经过这里看了一会，喃喃自语往那边走了。」菠萝园的农夫说。

    「汪！汪汪汪呜！」路边的唐狗追着外来的宝儿吠叫，吓得宝儿落慌而逃。

    「有，古古怪怪的，一个人在游盪。今早好像在海滩那边见过吧。」跟着孕妇的鬼叔叔说，他正等待孩子的出生，想要看孩子一眼再投胎。

    宝儿走到孕妇前，伏在她大大的肚子高声说：「宝宝！记着你有个很爱你的爸爸呀！要孝顺mama呀！」

    然后宝儿点头微笑，向海滩进发，孕妇听着一脸莫名，她怎知道自己丈夫刚过身了。

    宝儿兴高采烈地朝海滩奔走，一想到这次能够靠着自己的能力寻回婆婆她就高兴不已，救赎过无数鬼魂，也为拯救胜男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她确信自己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找到她的天赋正确的使用方法。

    海滩上，婆婆在看着海边漫步，宝儿的追踪没有错，记忆衰退的婆婆的确就在眼前。

    但是，或许她太习惯看见鬼魂了。

    「婆婆！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啦！我是住你家附近的宝儿呀。真是的?你一个人跑到这里都不知道你家人多担心，婆婆不冷吗?」宝儿跑上前连珠砲发，想要捉住婆婆的手确认体温，但她的手握不住婆婆，只能穿过虚空的幻影。

    宝儿呆住了，她重新望着婆婆，眼泪不禁掉落。

    太习惯看见鬼魂，所以看到目标人物时，宝儿只确认了脸孔，没有留意到婆婆一身绿光。

    她已经离开阳间了。

    「为什么？」落泪的宝儿还不想接受现实。

    「呵呵?怪不得常见你这孩子自言自语，原来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微笑的婆婆思路无比清晰，苦缠她终老的脑退化症再也困不住她自由的灵魂。

    「婆婆！为?为什么？」宝儿还在婆婆身上挥手，但无论她怎样挥舞也再碰不到婆婆。

    「宝儿乖，因为婆婆离开人世了。」虽然没有很深交情，就算婆婆印象中宝儿只是过奇怪的孩子，但远道追来的宝儿令婆婆非常感动。

    我们三人坐在沙滩上看着大海，原来两日前婆婆已经感觉到自己不久人世，那一刻她的脑袋却回復清晰，子女也长大成家了，孙子也健康成长了，婆婆不觉得这一生有什么遗憾。

    但有一件事，会在人的一生中留下特别的重量。

    那叫初恋的东西。

    「别看婆婆我现在这样，婆婆我年青时可是全村最受欢迎的啊，其他村的男生为了见我一面也得千里迢迢跑来。」老婆婆细说往事，原来这里是她的出生地，她的故乡。

    「婆婆现在也很漂亮。」宝儿擦乾了泪水，心情亦平復过来。

    「那时候我千挑万选，选了个很会唱山歌的男孩，他晚晚跑到我家门外唱歌，我爸就晚晚追他打出村外。」婆婆笑着露出微笑，昔日情境如像重现眼前。

    「我被他感动了。」婆婆眼角湿润。

    「我们偷走田园的菠萝，吃霸王豆腐花，穷困，但我们快乐。」简朴的快乐是现在人类失去了的宝物。

    「然后我爸爸说在市中心工作的朋友有好的工作介绍给他，我们一家要一举搬到城市中。」老土的典型故事，宝儿却两眼泪汪汪，这泪线比脑筋更大条的孩子。

    「我们想偷偷离开村庄，当然马上就被发现了，那傻瓜?被我爸打得吐血也死命抓着我的手不放。」宝儿还未听到结尾已经嚎哭起来了。

    「最后他失去意识了，第二天我就被迫搬到了市中心，我们就无再相见了。」婆婆想安慰宝儿，但她的手同样无法抹去宝儿的泪水。

    「怎?怎么办？你们有再见面吗？」宝儿哭得说话也走音了?

    「孩子们都成家立室后，我回来过一次，想着看看他是否也成家立室，儿孙满堂。」

    「之后呢？有找到吗？」宝儿含泪追问。

    「村民说?这里常有个伯伯在海边唱山歌，无亲无故，但每天也开怀活着。

    但在我来到的几年前过身了，村民把他的骨灰散了在这大海里，所以在我最后的时间里，想在这里渡过。」婆婆看着大海，在这里就像被初恋的那人拥在怀抱里。

    「宝儿，你拍拖了吗？」

    宝儿摇摇头。

    「那小宝儿要记着，珍惜爱人，珍惜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的初恋，初恋一生只有一次，但这一次，可以改变一生。」婆婆满足的神情让我们知道她已经了结遗憾，踏上轮回之路。

    但对宝儿来说，爱情比鬼怪更难捉摸。

    宝儿回头看着我，有意无意间，拨了拨耳边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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