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婚礼由我大cao大办，因为我总是对南南有种讨好的情绪，平心而论，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年轻时候扔下她一走了之，上了年纪需要亲情了又来讨好她，可是任我多么予求予取，童年是没办法重来的，她和她的爸爸之间总是有种独特的气场，独属于他们的默契，我刚回国那年就发现了，父女俩有时候会在沙发上窃窃私语，我一过去，她就不说了。

    我自私的属性再次突显，我吃醋了，不敢去得罪女儿，于是就去折磨她的爸爸，一个老师的嘴，每一个上过学的人都知道，它有多损。

    “你洗脚了吗？”他刚坐上床沿我就开始嫌弃。

    他不明所以地抬眉，说道：“洗了啊。”

    “那，屋里我怎么闻着有股酸味啊。”

    他面露尴尬的神色，拎起拖鞋放到了阳台上。

    我继续发难：“也不知道南南怎么跟你过了这七年，也不嫌你窝囊。”

    他默不作声掀被子上床。

    “跟你说话呢，听不到吗？”

    “啊，我听着呢。”

    我并没有解气的快感，闭上眼睛还是怨气丛生，那时候年轻，怎么会怪自己呢，怪女儿白眼狼，就算没养她总生了她，怪她的爸爸，没有给女儿很好的教养。

    他这个时候把手放到我的腰上，低声问：“今晚行不行？”

    我继续嫌弃他：“不行，弄得到处黏糊糊脏兮兮的，被子里都是你的味，怎么睡啊。”

    “我不弄你身上。”他贴得更紧了。

    他倒是一向说到做到，不管在床下还是在床上，要射那会儿，从我身体里退出去，从床头摸了几张卫生纸，他右手上沾了水，满屋子都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动静，还有他那沉重地呼吸，他挺着腰射到了卫生纸上，我立刻闻到了难闻的腥膻味，他却毫不介意地包起来随意地往地下一扔。

    “喂！扔洗手间去。”

    他只得穿了衣服捡起来去洗手间扔。

    老师往往都教不好自己的孩子，到了南南上中学，开始了叛逆期，她的爸爸不在家，而我有时候会被气哭。

    小姑娘打着蹦地发脾气：“你小时候不管我！现在干嘛来指手画脚！嫌弃我不听话！嫌弃我爸没教好我！那你早干嘛去了！”

    我在这上面确实亏欠了她，我无话可说，于是再次迁怒，拿起电话来打给她的爸爸告状。

    “你的女儿我教不了了！说她作业写得不好而已，她，她指着我骂啊，怪我小时候没有带她，我教不了！你回来，把她带你那里去。”

    他安慰道：“你别生气，是我的错，你把电话给她，我和她说两句话，别哭了。”

    我冲南南喊：“喂！你爸让你接电话。”

    南南气鼓鼓地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跟我道歉：“对不起mama，我不应该这么说，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现在就去看书。”

    我心里更难受了，人家的女儿都贴mama的心，凭什么她只听她爸爸的话，我开始抹眼泪，我的人生太失败了。

    “我爸爸要跟你说话。”她把听筒放在一边回她自己卧室去了。

    “喂，”我拿起听筒冷淡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别生气了，下次我回去我好好说她行不行？”

    我冷言冷语扎他的心：“反正家里就多我一个人，知道你们父女是一条心的。”

    “哎，你别这么说……”

    我没有听下去挂了电话，挂了以后又把听筒拿起来扔到一边，这样他就拨不进来了，我吃的就是他的醋，自然最讨厌他的安慰。

    初中只是开始，到了高中更了不得，老师把我叫到学校去，说她早恋了，成绩倒是没有退步，但是最近很注意打扮，和她的同桌走得很近。

    晚上我怒不可遏：“你眼看就高三了！你在干嘛！老师说你和你同桌天天聊天！早恋是个好事吗？”

    她也怒不可遏，在客厅打着蹦地叫嚣：“我没有早恋！我还不能有个异性朋友了！老师说什么你都信！你为什么不能信我！我不要你了！我去找我爸爸！”她说完把门摔的震天响，离家出走了。

    我心道不好，大晚上的我一直追到楼下都没见到她人，我吓到腿软，一直在大街上找到路灯都灭了，我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往山东打电话。

    “我不应该骂她，她跑出去了，我到处都找了找不到她，她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年轻时候的怨气已经消失不见，我打心眼里爱她，爱这个聪慧独立我亲生的女孩，此时脑袋里全是各种社会新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来查，别着急，我现在往回赶，别哭了。”

    他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要放亮，我失魂落魄坐在沙发上。

    “别害怕，我让人去查了。”

    “你说，”我眼皮可能是肿了睁不大开，“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失败的mama？她和我一点都不亲，只听你的不听我的。”

    “怎么会呢，小孩子嘛，等她回来我说她。”

    南南终于被他的人找了回来，我哪里还顾得了和她生气，赶紧去看她有没有受委屈，边看边埋怨边流眼泪。

    “你怎么样和mama生气也不应该跑出去啊，出去多危险啊，到处都是盲流，你一个女孩子遇到危险怎么办，你要吓死mama嘛！”

    我吓得不得了，她反而趾高气昂：“就是故意吓唬你，我其实就在对面楼林林家，就是看你着急上火找不到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他默不作声站到我身边，突然扬起巴掌抽了过去。

    南南被打懵了，我赶紧拦着：“你打她干什么！”

    “跟我进来。”他上前握住南南的手要往书房走。

    “不行！你不能打她！”我挡在中间不允许他把南南拉进去。

    他拉着脸对南南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故意惹你mama生气……”

    南南吓坏了，趴在我的肩膀上小声啜泣。

    “不会了不会了。”我替她保证道。

    他脸色缓和下来，跟我说道：“孩子回来就没事了，我今天还有工作，这就往回走了。”

    我站在楼道里送他，回屋关上门，南南扑到我的怀里，哭着说：“我以后不要和爸爸好了。”

    “哎哎，mama疼你。”我抱着她安慰，却忍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