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回忆第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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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匹这几年来都很健康,但它的寿命的确很短,那是是藩谧自己一手造成的。 小美匹的身头比正常的马小一倍多,自己坐上去脚刚好能碰到地上。 她和二哥极其爱护它,从没有因为它长得矮长得小长得跟一堆白色扫把而去亏待它,反而会给小美匹比其他马更多的干草喂养,期待着它有一天能长胖长高许多。 那年藩谧十六,二哥十八,他已经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二哥对棋艺和书法痴迷到已经熟透,总会去镇上与其他公子比试诗词,与年龄稍高的老者比试棋艺。 藩谧从没见过他输过,他会把胜利的喜悦分享给母亲和自己。 母亲也夹带私货给他灌输兵器的事情,除了她和二哥知道以外没有人再知道。 藩谧想告诉父亲,母亲教会了二哥字面上的兵法,但是母亲并没有让她去跟父亲说。 她说二哥喜欢的是书法并不是兵器,这事也就这么过了去。 大哥十岁的时候跟随父亲上杀战场,那时候藩谧还没记事,大哥自小在战场长大,在都城的地位不比父亲小。 她记得大哥在当朝皇上面前很受青睐,文武百官也很尊重这位小将军,许多重大的事情他们不会去询问父亲,会直接找大哥说明。 自从大哥送受伤的父亲回府后,大哥他彻底定居在了都城。 父亲的职位已经辞去,众多的压力一下子压在他的肩上。 他以前很忙,现在忙的更厉害的起来。 这些年藩谧再也没见到过他,他偶尔会回到疆域远远看藩谧与二哥一眼,但总能与见自己的时间完美错过。 她经常能看见父亲与母亲散步在庭院中,父亲母亲会去马场监视马匹,勘察它们的身体情况,会坐下来喝茶聊天赏花赏月。 藩谧心底是高兴父亲能撤职的,只有没有任务了,他才可以陪在母亲身边,陪在自己和二哥身边。 母亲在的这些年,藩谧的性格也与当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默默无闻,倒是真的像二哥说的‘黄水’一般。 她最大的爱好便是骑着小美匹去街上草原林中拿着一把精致的木雕弓玩耍狩猎。 母亲曾经指挥二哥木雕兵器,二哥也是随手练手雕刻出了一把小弓箭,那时候藩谧也趴在围墙墙头看母亲和二哥,等二哥雕完木弓拿起给母亲摸的那刻她的眼睛直了起来。 这把弓像是自己这些年来一直以来寻找的爱好,大哥二哥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她没有。 看这小弓,哪怕这弓没有上弦,她也想把这弓握在手里抚摸,去擦拭爱护。 二哥似乎与藩谧有心灵感应一般感受到了自己热烈的目光,他朝墙头看了过来,正好与自己冒着星光的眼睛对上。 他朝藩谧的方向举着弓对着她挥了挥手,又笑了笑。 而后的一天,藩谧正常起床,打开房门就见地上躺着一个精美的木雕弓,弓下面还铺着一些薄如纸的木头片保护着弓,旁边的箭桶里还缠着八根金丝箭,这八根金丝箭在初阳下闪闪发光,不过对于昨日见二哥雕刻木剑的激动让藩谧略过比弓更精美的箭。 木弓的木头是粗糙耐磨且十分常见的桃木,府里的院子中就种有桃树,二哥只花了一天做出弓,可见他昨晚为了雕刻出来有多费时费力。 只有细细打量才能看清内壁雕刻着几只小鸟,刚好对应上了飞向空中的金丝箭。 藩谧拿着弓箭就去了二哥的院子,他仍然在与母亲互比棋艺,见她背着弓箭,朝她的方向笑了笑又继续与母亲下着棋。 小美匹死亡那天刚好是藩谧遇见第一次齐逐鸣,那时候他称呼自己为书琦。 听说大哥会回来,乘着二哥和父亲母亲的不注意,她带着小美匹和弓箭去了林中想捕猎些兔子做野味给大哥,心大的藩谧把小美匹牵绑在了一棵树边就拿着弓箭爬上了远处的树杆蹲守,但许久不见一只动物。 夏日的温度感到燥热,哪怕是在绿阴下也无法让心情平复解暑。 藩谧靠在树干上睡觉,中间也有担心过小美匹会不会饿,想起早上出来时已经喂过它许多食物,便又安心睡下。 是虎叫声把她吵醒,睁眼见到一只壮得跟府里最强壮的那一只黑马一般。 藩谧瞬间欣喜,这比野兔还难抓,她在上头射出了七箭也无法将它的皮毛刺穿,反而更加激怒它。 她在树上跟松鼠一样晃荡着到另一棵树上,那虎也跟着藩谧的方向跑着。 藩谧定然知道不能把它引去小美匹那边,所以前进的方向是跟小美匹的位置反方向。 不知跟那虎跑了多久,太阳下山天边被点了墨水成了一道黑蓝,她在树上气喘吁吁,手中只剩下最后一只箭,那只壮老虎的气势汹汹也跟着体能下降,它看看自己过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去。 等到天完全黑,不知老虎是不是走远,她爬下树却失了方向,在原地转了好久,是一声打斗声让她得知自己的方位。 打斗声离藩谧很远,但是兵器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森林里还是能轻而易举分辨出的,与风吹树叶声做对比实在太违和。 藩谧朝着那方向一点点走去,等走近些,那声音早已不见,月光照在地面依稀还能看出这里几人的打斗痕迹。 顺着月光继续往前走去,不安的感觉冒出在心头。 是小美匹,它被咬断了脖子,身上残缺不堪,肚中已经空了一大块,长长的肠子裸露在草地上,血迹已经凝固,天气闷热使得它身上散发出腐烂的rou味,近看还能看到些虫子蚂蚁在它的rou上啃食。 懊悔,为什么没有看好它,为什么要让它离自己那么远,经常带它来森林里把它独自丢下,已经放松了警惕,忘记了这林中危险生物极多。 藩谧在拴住小美匹的那棵树旁边双手刨地,刮痕和泥土中的血迹停留在裙摆上,直到挖出一个大坑能埋住小美匹,自己拖着它只剩下半只的身体进坑,填上土。 在完事后,藩谧摸着方向走出林中时脚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跌在地面上,但不疼。 温热的触感让她迅速爬起来,那是个活人,他是齐逐鸣,是正在争抢王位的三皇子。 藩谧生在疆域,从没去过都城,也不知都城的事情。 撞到了人,她起身想把他拉起,但他没有想起来的意思,想起刚刚温热的触感,他应该是流血了。 远处又传来一声虎啸声,藩谧的手又想拉起他,他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一把泛着月光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咙前,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跟小美匹一样死于在这片吃人的林中。 藩谧不敢说话,他也没有主动说话,想起腰间还挂着最后一支金丝箭,在第二声虎啸传来的那一刻,她从腰间拔出箭,身体往后倾倒,想用箭挡住他的匕首。 箭被一刀两断,他的速度比自己还快,但好像是这么一下,他身上的力气耗尽。 在黑暗中发出了一声闷哼,一股浓稠的液体撒在藩谧的脸上,多次闻见同一种味道,哪怕看不见,藩谧也知道那是血。 他说他叫书琦,是都城被冤枉入狱斩首的逃犯,让藩谧给他一个住处。 当时她是真的相信了他是被冤枉的犯人,虽然自己不了解都城,但并不想把这个男子带回去,无奈他一直跟在身后,哪怕自己在前面脚步飞快的走着,这人受着伤也没有更丢自己半步。 黑暗中,他给藩谧的映像是在地牢中逃串的流浪者,是强行想抢入家中的囚犯。 不知是不是他跟丢,在离开森林时她回头去看,他已经不在了,考虑到父亲母亲和二哥的担忧,自己并没有返回去找他,直奔府中去。 藩谧到现在也不知道齐逐鸣当时到底是不是跟丢了还是故意离开,因为再见面,他的身份不是囚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 翻墙回去时,二哥已经在墙下等藩谧。 那面墙她经常会翻出去去外面玩耍,二哥是知道的,但他总会骗母亲藩谧在屋中练弓睡觉。 二哥看自己的眼神有担忧,有责备。 在藩谧告诉他小美匹被吃时,她本以为二哥的反应会很强烈,但他只摸了摸藩谧的脸围着藩谧转了一圈。 藩谧见二哥严肃的表情,以为是小美匹的死亡让他难受,一时半会也没敢开口说话,直到他说前厅来了客人,父亲母亲在接待客人。 今日是大哥回来,藩谧想着这些客人就定是大哥手下的部将了。 在自己动身去前厅刚迈出一个脚步,二哥抓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看了许久,他问了金丝箭是不是丢了后又放开了拉住藩谧的手。 那时候二哥应该知道大哥的死了吧,不然他也不会是那副神色。 但自己当时没看出来,只想着大哥回来了,忽略了二哥拉住自己时的神色,那时候他是想让她别过去吧。 藩谧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流露出伤心痛苦的表情,比当初母亲刚来府中的双眼戳瞎,他的腿脚受伤还要痛苦百分。 高大壮实的躯体跪着蜷缩在大厅中,洪壮的呜咽声回荡在整个厅内。 下人们不知所措地站在了旁边形成一排,他们个个低着脑袋,母亲在旁边端庄地站着,她任有父亲哭泣没有上前劝说。 大哥死了,掌管军队后带兵出征,军队反逆,跟无意打伤父亲的那伙人一样都是反逆者,这次他们痛下杀手用刀割去了大哥的脖子。 父亲的面前是大哥的头颅,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刀砍下的那一刹那,他一定充满了不可置信吧。 【本文免费,只发布在花市,笔名讨厌吃酱香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