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不甘（清水）

    宋御纪翻着那些被偷拍来的甘芊珞的照片，来来回回，每一张都仔细看过了，他又看向自己的助手，问：“你说，是不是让他们死得太容易了？”

    助手想到了被削片扔进海里的主犯，咽了口口水，半天不知道怎么回话。

    才多久啊，他老板又魔怔了，正常点不好吗？

    不过毕竟是关乎那个小姐的事，他不能理解也要理解。

    宋御纪自问自答：“就是死得太容易了。”

    在对手公司濒临破产的时候，他想过他们会对自己出手，也可能会对甘芊珞出手，他找了人保护甘芊珞，只是没想到，还是一个不留神让人被抓去了。

    幸好他安插了眼线，在救人的时候和卧底里应外合地把人救出来了。

    他静静思考的时候，这里就会特别安静。

    助手一般都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扰他，但现在不行了，从几个秘书手上接了一手的纸质文件，他放在桌上，轻声提醒：“是新项目的合作合同，还有……”

    他没继续说，而宋御纪也终于把视线放在了自己的工作上。

    接下来就要忙工作了，一直忙得人昏头转向。

    助手看了眼时间，他又被迫加班了，打工人就是命苦。

    他眨了几下眼睛看向自己老板，发现人家还在工作状态中，好一会才察觉到了时间的变化，抽出点空对他说：“不用你忙了。”

    就是可以走了。

    助手眼睛一亮，提着公文包大跨步下班了。

    虽然他累，但他老板比他还累呢，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他在开车的时候，放空的思绪莫名地飘到了那位身上了。

    心里直道神奇，他和宋御纪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但他和宋御纪不熟，或者是和不认识也没什么区别了，即使是一个年级的。

    宋御纪在学校里非常出名，他取得的成绩奖项，哪个不让人惊呼不是人。

    家里有钱，长得帅，还有个好脑子，几乎完人了，那会还有人嫌得没事，调查他的恋爱史，觉得他这样的条件肯定招人。

    可结果却是和他说上话的女孩都少，稍微和他有些交集的女生，提起他都忍不住皱着眉，来一句：“不像真人，脸固然好看，但……你懂吗？感觉他和我们不是一个种族的。”

    就像虫子和人类是不可能恋爱的。

    所以当助手看到自己老板那么关注一个女生时，他大感惊恐，惊恐程度毫不亚于见到唐僧嫖娼。

    而且他一直都觉得自家老板是个极度理智的人，可这次他偏偏做了这么个选择。

    助手叹了口气，心想在休息前要再考虑一下自己的后路。

    老板那个疯子，要坐牢就坐去吧，他还是想好好活着的。

    宋御纪在公司里忙到了凌晨三点，按照惯例，他会直接歇在公司，但他还是开了半小时的车到了某个私人别墅。

    他最珍贵的东西就在这里了，宋御纪想着用钥匙开了画室的门。

    入目全是裱起来的画，墙壁、天花板、地上，全都是。

    这些画能看出作画者的水平，天赋型，对色彩的敏锐非同一般，画中的人物或笑或哭，情态各异，全都是同一个人。

    宋御纪来到一副还未完成的画前，拿起了画笔。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副了。

    再一个星期，他就能画完。

    …

    沈祈被人按在座位上，他爷爷就站在他身边，目露忧虑。

    “我身体很好，这几年也没出过问题，你太担心我了，爷爷。”

    今天没等到甘芊珞回家，但她女儿和一个男人回来了，他知道她身上可能有突发情况，所以他才找了人去查。

    得知她在僻静地被人掳走，沈祈上了车就要去救人，结果却莫名其妙地晕在了车上。

    他运气好没出车祸，还被他爷爷安排在他身边的人送去了医院。

    做完检查，沈祈被他爷爷按着也走不了，只能干着急。

    “别多嘴，听医生怎么说！”他爷爷瞪了不安分的他一眼，看向医生。

    医生看着检查结果面露难色，他爷爷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问：“是我小儿子生的那病？”

    他平静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即使这个疾病夺走了他的妻子还有儿子的生命，而且现在可能还要夺走自己孙子的生命。

    抓着拐杖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他看医生点了点头，又问：“能给出有效的治疗方案吗？”

    医生的眼睛在面前的爷孙俩身上转了转，他被眼镜和口罩遮住了大部分面容，让人心里拿不准医生的意思。

    口罩阻碍着气流，医生的声音有点闷：“目前能给出最有效治疗方案的国家……”

    爷爷和医生交流起来，他们的嘴张张合合，沈祈的神情出现了几刻的恍惚。

    但他也只是短暂地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他爷爷和他身边的人都因为这种气氛感到微微窒息，连按着他的人都有点脱力。

    沈祈也就瞅准了他们注意被转移的瞬间挣脱束缚，拼命地狂奔起来。

    他爸爸死前想看看风景，所以快死了也要去山头看日出，沈祈并没有从中得出很深的意味，他只是想见到她。

    “你像你爸爸，太像了。”

    他爷爷总是那么说。

    沈祈跨出医院大门，游鱼般上了车。

    起步顺利极了，但在路途中，他的头又突然眩晕起来。

    最后砰的一声，撞上了路边的树。

    “滴滴滴！嘟——”

    失去意识前，沈祈再次觉得爷爷说错了，他不像他爸，他连见到她这个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红色的壁虎又爬进了眼睛，浸润了眼球。

    “你放过我吧，沈祈。”

    sao兔子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他时常会听不清，或者干脆没听见，可这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放过她好了，反正我活不了多久。

    可是他又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