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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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周最后那几天又下起了雪。 海砂和尹辰岚的考试前后脚结束，她在澜城多停留了三天，最终在父母的再三催促下依依不舍地搭上了回家的高铁。 她的老家在距离澜城几百公里外的宁城，一个学期不见，父母在问清到站时间后，特意请了假开车来高铁站门口接她。 因为她的回归，家里一下热闹起来。孩子刚归巢都稀罕，她被当成国宝过了几天快乐逍遥日子，mama变着花样地做她爱吃的食物，爸爸更是大气地转给了她一笔寒假基金让她随便花。 海砂充分地感受了来自家庭的温暖，短短一周内胖了三斤，一周后父母各自回到忙碌的工作中，她恢复到无人看管的放养状态。 傍晚时分，海砂匆匆吃了份麻辣烫外卖解决晚餐，回到卧室拨出去尹辰岚的视频通话。 两个人上一次开视频还是在前天，屏幕镜头晃动了一阵，定格在他房间的书架上。 她趴在原木色的书桌前左顾右盼：“人呢？” 一只奶白色马克杯出现在屏幕里，接着是骨节分明的手拉开座椅，他面朝镜头坐下，告诉她：“刚洗完澡。” 头发尚未完全吹干，几缕碎刘海乱糟糟的耷拉在额前，上身一袭宽松的宝蓝色毛衣，领口处露出一圈白色打底衫和漂亮的锁骨。 他很少穿色彩明亮的衣服，但每次穿都能让人耳目一新，海砂捂住自己的花痴小狗眼，“你好像又变帅了。” “嗯，你的脸好像也变圆了。” “......” 搞不清他吃了什么药，这几天时不时就爱毒舌损她一句，让人恨得牙痒。 她手指狠戳屏幕里的帅脸，“信不信我现在就回澜城收拾你。” 他在那头扬眉：“不信，除非你真来。” “......”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无法无天了。 海砂攥拳捶桌，将脸埋进双臂间，笑得肩膀打颤，头发丝都在抖。 给她等着！ 她笑够了再抬起头，手指抵住笑僵的苹果肌按摩，问他：“这个点就洗澡，你是去打球了吗？” “你猜。” “唔......我猜你是去练舞了。” 他眉眼一弯：“嗯。” “哈哈，果然，我还知道你参加街舞社了，苏瑜学姐昨天告诉我的。” “嗯。” 她双手垫着下巴趴在手机前，圆润的脸几乎占据整个屏幕，灵动含笑的眸子像珠玉般闪耀。 可惜不在身边。 尹辰岚拿起马克杯抿了口水，指腹摩挲杯壁，问她：“感冒了？” 她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哇，你怎么发现的？” 他抱臂散漫地说：“某些人都开视频了，我如果装瞎不就浪费了她的良苦用心。” 海砂得意地反击：“前提不还得是学弟你观察入微嘛。” 不就是脸长圆了吗，她还有“学弟”这把杀手锏呢。 尹辰岚微笑提醒：“之前怎么认错的都忘了？” “哼哼，没忘。” 她吐了吐舌做鬼脸：“有本事你现在就教训我啊。” 仗着分隔两地，她没有顾忌地大放厥词，反正开学时大家都会忘了。 尹辰岚望着她傲娇的小表情意味深长地勾唇，另启话题：“感冒严重吗？” 她左右摆头：“就是鼻子有点堵，吃过药了。” “回到家了还感冒。” “前天晚上空调开太足，半夜踢被子了。” 她解释了感冒的原因，对着镜头装可爱卖萌：“九天不见，有没有想我呀？” 在学校时几乎每天都见面，确定关系后还是头一次分别这么长时间。 他喝水润喉，语气平平地说：“有什么好想的，每天都打电话。” “那能一样吗，打电话又碰不到。” 她得意洋洋地拆穿他：“别装了，我早就看破了你的战术性喝水。” “哦。” 尹辰岚偏过脸去笑，习惯性地拿起水杯，嘴唇刚碰到杯壁，想到她的话动作一顿。 海砂笑眯了眼：“喝吧喝吧，我知道你对我买的杯子很满意。” 她说完捧起桌上同款浅粉的马克杯怼到镜头前，“来，干杯，我也来个战术性喝水，别让我男朋友看出来我也很想他。” “你还真是……” 他rou眼可见地眉目舒展开，举杯“勉为其难”地跟她碰了一下。 喝完水，闲聊继续。 她扑闪着大眼，徐徐念道：“我今天睡午觉时梦到你了。” 彼此都看着屏幕说话。 尹辰岚：“嗯，梦见我什么了？” 海砂略微思索，说：“梦见我们去步行街买糯米糕，结果扫码付款时手机都没电了，幸好我有备无患带了点现金，香香软软的糕点，正要吃的时候梦醒了。” 尹辰岚纠正她：“会提前准备现金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这是重点嘛。” 海砂撇嘴，抬手擦嘴角的口水：“我这两天突然好想吃他家的糯米糕，你可以帮我邮寄两盒过来吗？” “嗯……” 尹辰岚摆出认真考虑的表情，皮笑rou不笑地给出答案：“不可以。” 她立时不开心了：“为什么为什么？” “距离太远，等你收到货就冷了。” 她忙不迭表态：“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加热。” 他不赞同：“二次加热味道会打折扣。” “那我不是没条件吃不到现做的，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嘛，你给我寄两盒吧，求求你了，我亲爱的男友大人。” 她双手合十拜他，撒娇装可怜都用上了。 尹辰岚静静笑看着她的表演，确定她终于没招了，利落地抛出最后答案：“不寄。” 海砂灿烂的笑脸瞬间垮下去，一字一句地控诉：“你、没、有、心。” “记住你今晚说的话。” “怎么样，说的就是你。” 她凶巴巴地冷哼，瞪屏幕里的他：“没有心的坏、学、弟。” 尹辰岚不气反笑：“很好。” …… 因为尹辰岚拒绝邮寄糯米糕，海砂次日也拒绝了他的视频邀请，只允许他用语音跟自己交流，时间限制在两小时内。 除了跟男友聊天，她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围绕着吃和睡，饿了点外卖，犯困了倒头就睡，生动地诠释了当代大学生们的假期现状。 没办法，宁城的冬天万物凋零，湿冷的天气让人恨不得24小时呆在空调房里。 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正在睡午觉，常联系的人如今都用微信联系，大白天打电话给她的，除了sao扰电话不做他想。 她手伸出被窝，看也不看的掐掉了来电继续睡，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微信里有未读消息，是尹辰岚发给她的定位，还有一张随手怕的商场照片。 海砂难以置信，立刻打电话过去，语气激动：“你现在不会在宁城吧！” “嗯，我在东林路的万象城。” 海砂跳下床穿鞋：“你别乱跑，我马上过来。” “好。” 万象城周边是宁城最繁华的地段，从她家里打车过去再换乘地铁最快也要四十多分钟，海砂在商场入口处找到他，一口气飞奔上前扑进了他的怀里。 尹辰岚被撞得后退半步，剩下空余的左手环抱她，“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海砂急促地喘气，告诉他：“我在睡觉，以为是sao扰电话就没接。” “嗯，睡饱了吗？” 还有心情调侃人，海砂气恼地捶他：“让你搞突击，让你不提前说，活该等那么久，冻死你最好......” 粉拳落在他的胸膛，她说着说着眼眶一红，泪珠子掉了下来。 尹辰岚没想到会把人惹哭，手掌摸她柔软的发顶：“好了好了，是我不对。” 她眼泪掉得更凶了，“谁让你摸的，我三天没洗头了……” 她宅在家里几乎不出门，因此省去了所有梳妆打扮，这次着急见他，连睡衣都没空换，套了件羽绒外套就跑了出来。 尹辰岚忍俊不禁，弯腰快速亲了下她的嘴角，“好了，我不嫌弃，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将手里的浅蓝色布袋交给她，海砂隐隐猜到了答案，脑门磕他的胸膛娇嗔：“让你寄过来，没让你亲自送过来。” “那我现在回澜城？” 他转身作势要走，海砂果断抓住他的胳膊抱紧，“回什么回，来都来了，午餐吃了吗？” “吃了个汉堡。” 海砂知道他的食量，环顾一圈四周，“走吧，商场里有家烤鸭饭不错。” “嗯。” 尹辰岚是坐飞机过来的，宁城的机场建在下辖的一个县城里，距离主城区一个多小时，他打电话给她时，人正在机场回主城区的大巴上。 海砂想到他人生地不熟的，又心疼又气，“我第一次没接，你不能再打一个吗？” “或许你有事，不方便接电话。” 海砂气结：“都放假了我能有什么事。” 这时烤鸭饭送上来，她将餐盘传递到他面前，“你先吃饭。” “好。” 两点多早过了午饭的点，烤鸭饭的就餐区只有他俩这一桌客人，海砂紧挨着他坐，在他用餐同时拉开布袋拉链，果然是糯米糕。 三盒三种口味，每盒四个，她先打开红豆味的包装盒拿起其中一块，玉白剔透的膏体看上去就很软糯美味，一口咬下去甜而不腻，里面的红豆馅尚有余温。 海砂面露惊讶：“应该不是今天买的吧？” 卖糕饼的店十点才营业，再赶去机场根本来不及。 尹辰岚抿了口海带汤，告诉她：“昨晚去买的，放在保温柜里。” 布袋也不是一般的包装袋，而是加厚的保温袋。 海砂默默地吃完一块，长叹口气：“我以前错了，你才不是木头。” 谁家男朋友像他这样啊，明明就很会。 尹辰岚在桌底下捏她的手，笑而不语。 若非是公共场合，海砂绝对扑倒他猛亲一顿，“一份够吗，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够了。” 她点点头，继续吃糕点，问他：“你的行李呢？” “在包里。” 黑色的潮牌单肩包，容量和普通的书包没差，海砂见他背过两次，去校队训练时背的。 她嘴角撇下去：“你来宁城的目的难道就只是送个外卖？” 尹辰岚摇头：“后天的飞机。” 他买票时就是想见她一面，包里装了一套换洗的内搭和其他细碎物品，足够他应付今明两天。 “不许走！” 十多天没见面，待两天就想走，海砂搂着他撒泼：“改签，赶紧想办法改签，哪有你这样来了就走的。” 她的脑袋直往人怀里拱，尹辰岚眉开眼笑，完全无从抵抗，“我试一试。” 临近春节，票源紧张，他也无法保证。 海砂恶狠狠地威胁：“不行就把你绑了，留在宁城过年！” 反正不能走。 “......” 两人寻了家奶茶店坐下研究回澜城的交通工具，最终将机票改签到了一周后。 尹辰岚在宁城没有别的朋友，也就是说，他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都属于她。 天大的惊喜。 火车站分别时，海砂想都不敢想这么快又能见面。 她兴冲冲地挽着他的手走出商场：“先把住宿搞定了，再回来逛街购物。” 尹辰岚垂眸看她，上扬的嘴角就没下去过，“听你的。” “你除了我谁都不认识，当然只能听我的。” 她是rou眼可见的开心，身上焕发出夺目的光彩，“你这几天不在家，告诉叔叔阿姨了吗？” “嗯。” “怎么说的，跟朋友去旅游吗？” “实话实说，我爸妈知道你。” “......” 海砂没想到他这么实诚，揉按发热的脸颊降温，建议他：“不然你还是早点回澜城吧......” “才改签过的，你忘了吗？” “呜呜......”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宁城并非旅游城市，尤其现在还是冬季，绝大部分客房都处于空置状态，海砂在网上搜到一家今年年初开业的民宿，房间布置和卫生都不错，网络评分颇高，最重要的是离她家就两站路，想看他了步行就能过去。 三室一厅的房子，面积比想象中宽敞，生活配套设施齐全。 海砂巡视完一圈又回到主卧，“你睡这个房间吧，大大的床可以滚来滚去。” 他个子太高了，一般的床睡不下。 “嗯。” 尹辰岚不动声色地关上房门，将包放到唯一的座椅上，望向她的眼神一瞬变得幽深。 海砂尚未察觉到危险，边检查衣柜边感叹：“我都想搬来跟你一起住了，自由自在。” “在家里不自由吗？” “我妈老把我叫起来吃早餐，懒觉都睡不安稳。” 她鼓着腮抱怨，一转身差点撞上他，抬头间发觉了他的不同寻常。 她心虚地后退，背抵靠墙，“你怎么了？” 尹辰岚迎上前，勾起一侧嘴角似笑非笑：“前晚自己说过什么，全忘了？” “......我的错。” 大丈夫能屈能伸，海砂果断认怂，屏住呼吸想从旁绕走。 尹辰岚眼疾手快地将人抓住，“晚了。” 一只手箍住她两条细腕高举到头顶，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下去。 如她所说，网聊和现实见面毕竟不同，一别多日，想见到她的情绪已经无法克制，他吮着柔软的唇或啃或咬，舌尖划过她的唇周，带着一股狠劲不遗余力地亲她...... 海砂被困在白墙和他之间，对于来势汹汹的激吻几乎招架不住，她踮起脚尖回应，在他的舌尖扫到牙齿时默契地启唇，双臂不自觉地交缠到他颈后，浅粉的唇瓣迅速变得濡湿水润......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被亲得腿脚发软，靠环在腰间的胳膊才没滑到在地， 她暗暗感叹男友吻技突飞猛进，小手推搡他：“脚酸，够了......” “不够。” 他嗓音喑哑，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粉红的脸颊，说话间抱起她边亲边往旁边的床倒进去，颀长的身躯遮挡住头顶的灯光，大片阴影将她全部罩住...... 床面很软，小小的她被抵在下方，他的吻还在持续，暗含着一丝不可言说的危险。 她本能地并起双腿，抵在彼此间的手反复地捏成拳又松开，犹豫纠结。 尹辰岚情难自制，迅速收回压在她身上的力道，含着她的唇珠轻咬，“知道该怎么称呼了吗？” 都过去两天了还计较。 海砂羞恼地捶他，“小气鬼。” 他眉心轻皱：“嗯？” 明目张胆的威胁。 海砂无语地别过脸去，拒绝再与他对视，声若蚊蝇地低喃：“哥哥。” “听不清。” “……哥哥。” 声音大了些。 尹辰岚很勉强地应了，揽着她调换了彼此的上下位置，“再有下次，照样把你抓回来。” “……” 海砂趴在他胸口，忿忿地用脑门撞他。 斤斤计较的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