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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姜文焕把他当年喜欢过E的事情告诉了鄂顺,鄂顺眼睛瞪大,然后脸红得不行,他当时一边收被子一边咳咳咔咔:“咳咳,额,我就是E。” 姜文焕坦荡地调戏他:“我知道。当年屁股撞疼了吧。” 鄂顺:“……你他妈说什么东西呢,你调戏E?不怕被组织调查啊?” 姜文焕肯定:“不,我肯定会对E很好的。” 姜文焕后来确实对鄂顺很好,两个人天天成双入对,崇应彪听到鄂顺自住进姜文焕宿舍后没有自己洗过袜子,一边摇头一边啧嘴,旁边被他得罪了的姬发接话道:“这,狗听了都摇头。” 崇应彪瞪他一眼,对小叔子敢怒不敢言。 但实际上,他俩经常吵架。姜文焕是喜欢鄂顺,也对鄂顺很好,他愿意哄着鄂顺,但一点不惯着鄂顺那臭脾气,有时候甚至会代替鄂崇禹教育他儿子。 鄂顺被他温水煮青蛙,姜文焕好的时候是真好,冬天水冷鄂顺手上一个冻疮都没有,姜文焕倒是不少;热水房人挤人的时候,他只用继续当他的鄂少爷;别人狙击手缺位的时候,姜文焕稳稳地站在他的身后。但姜文焕驴的时候也是真驴,鄂顺被他逼得臭毛病也改了不少,犯轴的时候俩人还打架。 暧昧期嘛,是这样的,姜文焕觉得,就要有来有回啊,有想法的人才接话,没想法谁管你一张嘴叭叭啥?又不是闲的。至于打架,那叫打架吗,那叫肌肤接触,是一种爱的形式。 鄂顺喜欢赖床,体能课之前尤其明显,巧的是姜文焕是学长,也是他的学生体能教官。头一回上课,姜文焕换好衣服出门之前告诉鄂顺只能睡十分钟了,鄂顺睡了俩小时,直接把体能课睡过去了。 姜文焕谅他第一次,还觉得他可爱,像只小猪,就没有全班点名,只抽点了几个,让他混过去了。 第二回,姜文焕出门之前明明都把他拉起来了,他还是睡过去了。姜文焕就有点皱眉不高兴了。 第三回更过分了,姜文焕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睡。冬天关门带上一阵冷风,鄂顺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无辜地说:“文焕,好冷。” 是的,姜文焕想,鄂顺乖乖地睡在床上,叫他文焕,声音软软的,带有独特的南方口音,这是他近在咫尺的“E”。 但是今天就算他妈的叫他老公都不好使。 “给老子起来,”姜文焕没脱教官服,教鞭隔着被子狠狠敲在鄂顺的手臂上,“不说第二遍。” 鄂顺感受到姜文焕生气了,他脑子逐渐清醒,因为对方跟他这么说话的次数实在不多,平时都是“阿顺阿顺”地叫。他迷茫地探出头来:“文焕怎么了……” 然后他看到了姜文焕身上的教官服。 “啊?”鄂顺觉得挺离谱的,“原来我体能课的教官是你啊?我就说为啥这么好不点我名儿也不记我旷课呢。” 姜文焕更生气了:“是我你就能随便旷课了?谁教你的道理,近身搏斗的时候你练习的每一天都是命,我对你不严格就是叫你送命?懂不懂!” 鄂顺这回也皱眉了:“你好好说话行吗,我下次不会旷课了,这两周是因为感冒了不舒服。” “你感冒了吗?”姜文焕无语,“我冷水都没让你下过一次,你怎么感冒的!” 鄂顺大喊:“但是你他妈感冒了啊!” 姜文焕:? 鄂顺无语又委屈:“咱俩住一屋我还能逃掉?每天早上起来都不舒服,你问我我又不敢说,不然你又要盯着我穿秋裤!老子上格斗课他们都笑我!” 姜文焕冷声道:“你倒是在意他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和……和我的话。感冒了怎么不吃药?” 鄂顺本身就是个少爷,从小到大除了他爹妈谁敢这么对他说话啊,也不是没有,都被他爹突突了。 鄂顺很不高兴道:“少管我。” 姜文焕不惯着他,转头就走。 于是暧昧的窗户纸没破,又多糊了一层隔膜。 不欢而散,姜文焕其实心里是过意不去的,他确实有点感冒,而且体能课前两节鄂顺也是可以不上的,他的体能很好,一两节不上也没耽误什么,不至于这么严厉。媳妇儿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姜文焕稍微有点愧疚这么对人家大吼大叫了。 晚上他回去之前,给鄂顺买了一碗青菜粥,那是鄂顺最喜欢的店做的。 结果他一转头看见鄂顺和姬发在对面吃麻辣烫。 “……阿顺,”姜文焕走过去,喊他,“生病了不要吃口味这么重的东西。” 鄂顺不理他。 姜文焕把粥递过去:“别吃了,要不喝粥?” 鄂顺看着粥气消了一点儿。其实哪有那么大气,姜文焕管他还不是在意他,只不过他没想过在意他是因为爱情,他是觉得是因为E,或者说是友情,好吧,有那么一丢丢非社会主义兄弟情。他还挺开心的。 “你……唉,你别管我了,我其实还好,没怎么不舒服。”鄂顺挑了个玉米肠吃了,一边嚼一边说。 姬发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不敢说话。 姜文焕果然怒了,他尽量稳着声音:“你骗我?” 鄂顺心有点虚:“也不是……” “那是什么?” 鄂顺不回答。他能说什么,在体能课教官面前说觉得这两次的体能课没必要上吗?说他就是恃宠而骄,知道姜文焕如果听到他生病肯定会转移关注点,从体能课到他生病,自己就能少挨骂吗? 他不能,但好歹说两句好听的啊。但是他沉默了,跟他爹鄂崇禹一模一样,平时“他妈的他妈的”可起劲,到了老朋友姜桓楚真将了他的军想看他急眼的时候,他只会“搞么子搞么子”。 姜文焕当面把粥扔进了垃圾桶,道:“那你继续。”然后把鄂顺气得目瞪口呆。这也跟他爹一摸一样,每当老朋友鄂崇禹来道歉的时候,姜桓楚那张嘴专抓重点不饶人。 俩驴人在一块儿做朋友不用天天见,感情好得很,但俩驴人在一块儿谈恋爱的结局就是被对方气死。 就这样,整整一周姜文焕都没理鄂顺,鄂顺也不理他,周末殷郊叫各位一起聚餐,鄂顺居然跟崇应彪坐,搞得伯邑考过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直接无视了彪子“坐爷怀里”的眼神,重新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殷郊宣布他和姬发在一起了,姜文焕跟两人碰杯,眼神里全是羡慕,没办法,他家那位太难搞。再看一眼鄂顺,没什么表情,因为他早知道了。 冬天,是一个会让人宁静的季节,室外的风,萧瑟的景,寥寥无几的街道,我们藏好了一切不愿意冷却的热意。可是心头的燥热以及想与眼前的心上人和好的急切,都让姜文焕不得不选择把心里的热意暴露,他走出了寝室,去了后山抽烟。 他觉得很沮丧,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一直搞错了,他只是喜欢E,喜欢自己的回忆,而不是这个伶牙俐齿把他气得半死的狗崽子。可这个问题一个人靠想是没办法解决的。于是他回去了。 然后,然后他就回来发烧到说胡话了。 不过在发烧之前,他偷偷在一周没跟他说话的人的床边坐了很久,然后偷了一个吻。 唇好软,他值了。 他爱的是E吗?他爱的是回忆吗? 姜文焕想,他爱的是这个人啊,是E还是回忆,都是他鄂顺啊。看到了,相处了,就算这段感情真的要无疾而终,也值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睁开眼睛就是医院的天花板,旁边是红着眼睛的鄂顺。 鄂顺说:“你他妈折磨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睡着?我告诉你,我昨晚要是睡着了,你就完了你知道吗!” 姜文焕震惊了一下,迅速思考自己晚上偷亲和偷摸的事情有没有被暴露,就看到鄂顺一巴掌气势汹汹地扇过来,又轻轻盖在他眼睛上,红着脸道:“你他妈老偷亲老子。” “……” “你敢说没有?”鄂顺威胁着小声喊。 姜文焕不敢,但他还下意识觉得他俩在冷战呢,不甘示弱:“偷亲?怎么了,我还要干你呢。” 鄂顺点点头:“好,我等着。” 这回轮到姜文焕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