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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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簇和苏万听到杨好这句大愚若智的问话,顿时笑了出来。杨好被他俩一笑,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看我的眼神也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我依旧坐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洗牌,表面上端的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样,实则心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感觉简直快把老脸丢尽了。 “愣着干什么,还打不打了。”我没好气地把牌往黎簇面前一拍,看到他身上干干净净一个印子也没有,心里更怒了,后悔那天没在他身上也咬几口泄愤。 黎簇还没开口,苏万在一旁看见我俩这水深火热的气氛,赶紧凑过来解围:“打打打,咱们继续,继续。”他主动接过我手中已经洗好的牌,一边替我发牌,一边又悄悄瞥了一眼我的锁骨。 我正襟危坐,假装没看见苏万鬼鬼祟祟的眼神。所幸杨好没有追问我这身暧昧痕迹的来源,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我看着手中的牌,努力想把精力集中到眼前的牌面上,但却屡屡走神,出的牌逐渐失了章法,先前横扫牌局的威风也消散殆尽。 这一局我不出所料地输了,我沉默了几秒,无奈地把手放在了裤链上,就准备去解。 面前的三个人已经是输了好几轮的,别说背心,连外裤都是早就脱了。 三个年轻人对这些“身外之物”皆是浑不在意的样子,盘着腿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谈笑风生。他们穿的都是子弹头内裤,对我来说有点过于扎眼。我刚才衣冠齐整的时候没太在意这些细节,现在忽然又看到,就觉得如坐针毡起来,浑身不自在。 黎簇对我的情绪变化非常敏锐,很快就察觉到我的坐立不安。他的目光不怀好意地扫过我的下半身,我脱裤子的动作僵住了。 看个屁看,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心想,一边狠狠瞪了他一眼,无声地威胁他最好不要再耍什么小花样。 我三两下把牛仔裤蹬了,这下我和他们终于是处于同一起跑线了——也就是说,只要再输一把就会全裸。 我们默契地一言不发,低头把牌洗得哗哗响,内心都在期待这时候有个人跳出来说,到此为止,咱们不玩了。但直到新一轮的牌发完,也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认输,所有人心里都梗着一股气,今天非要分出个胜负高下不可。 黎簇作为在场四个人里牌技最差的那个,此时反而是最气定神闲的。反观苏万紧皱眉头,每一次出牌都慎之又慎,看起来是真的很不想输。 我自然也不想输,要是在这群小屁孩面前脱得精光,那成什么样子。虽说都是男的看就看了,但我还是不想丢这个脸。 我们四个当下都是衣衫不整、满头大汗的状态,如果不是手上各自拿着纸牌,这场面看起来将会显得无比不雅——当然,现在也雅观不到哪里去。 这一把相当焦灼,也许是天意弄人,我们四个摸到的牌好坏参差不齐。打到后半段,我看黎簇连着出了几次对子,顿时明白了他为什么先前那么胸有成竹,原来是抽了一副好牌。 我手上的虽然不算烂牌,但打到现在还能不落下风,至少有三分之二得归功于我精湛的牌技。我心知再这样单打独斗下去,翻盘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小,于是我一边出牌,一边偷偷瞟了一下左右。 杨好仍旧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我看他也不太像会玩的那种,干脆直接放弃了这个“盟友”。黎簇则压根不在我考虑范围内,那么最后就只剩下苏万了。 苏万完全专注在他手中的牌上,托着下巴沉思,竟然没注意到我的暗示。我对他暗送秋波了几次,对面的黎簇都快看出来了,苏万却如同老僧入定一样,对我投过去的眼神一点反应没有。眼看手中的牌越来越差,我心中焦急,索性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总算是把苏万从全神贯注中唤醒了,他关心地看向我,道:“冷了吗?要不先把外套披上吧。”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自己的外套给我。 我面对苏万的反应,心里那个感动就不用说了,一边也庆幸自己看人实准,果然找了个好队友。 苏万把外套递给我的时候,我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愣了一秒,随后恍然大悟,很上道地背过身对我比了个大拇指,示意妥了。 有了盟友,接下来的局就好打多了。眼看我的牌面反转,渐渐占了上风,黎簇也开始坐不住了,联合杨好一起对抗我和苏万的联盟。我自然不能让他得逞,一面出牌,一面暗暗地算牌。 我手上的牌基本快打完了,但我知道苏万手上还有,本着对同伴的信任,轮到我的那一回合我便主动跳过了。 谁知我这一偶发的心善,却恰好被他们套了个正着。 苏万根本没按我预想中的那样出牌,我跳过的这一回合,这三人顺手把手上的牌全出完了,我理所当然地成了唯一的输家。 “我靠,你小子居然阴我?”我抓着快从身上滑下来的外套,难以置信地望向苏万。 苏万嘿嘿一笑,转头跟杨好黎簇击了个掌,对我道:“师父说过,敌人是不会疲倦的,所以警惕心不能放下。” 我揉了揉眉心,当年在黑瞎子那里吃了瘪也就算了,想不到今天居然又在苏万这里翻了车,而且居然还是同样的招数,一时间不由得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对不起了师兄。”苏万双手合十,对我做了个揖,我也不好真的跟他计较,毕竟他们三个是一伙的这件事很明显,是我太掉以轻心了。 苏万把手机从矿泉水瓶下抽出来,善解人意地关了手电筒,棚子里陷入了一片漆黑。 “没人看见,放心脱吧,咱们意思一下。”黑暗中,苏万对我笑道。 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说他体贴,还是该无奈他这明显是赶鸭子上架的语气。 棚子四周被草席遮得严严实实,连外面的月光都透不进一丝半点,但我依旧能感觉到有三道灼热的目光射在我身上,令我十分尴尬。 “这有意义吗?什么都看不到。”我忍不住吐槽。刚说完又觉得不对,这话的意思听起来像是我在埋怨苏万把灯关了,无法让他们一起观瞻我的裸体,实在是太变态了。 “意义这种东西,本身就没有意义。” 从刚才开始就在保持沉默的杨好,此时突然蹦出了这样一句话。我一听差点没笑喷出来,在心里决定给他颁发一个闷油瓶最佳粉丝奖,奖牌做的要比刘丧的大一倍。 “你这个,说话算话吧?”见我迟迟没有动静,黎簇也开了口。 我听他这句话越听越不是滋味,总觉得是在阴阳怪气我,但当着苏万杨好的面,又不好跟他算账,只能忍下来。 “算,为什么不算?”我冷笑一声,对着黎簇的方向挑衅道:“愿赌服输,脱就脱,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