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镜花水月心中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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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几盏茶时间与陆光知叙叙旧,天色已渐暗下来,想起出门前鬼亲王的叮嚀,我会心一笑,朝着嘴皮合不拢的他回:「时候不早了,稿子可收好,我先回去了。」 他将手中茶一举喝下,叩地一声,「好吧…下回可别不作一声又跑不见了!」 起身下楼,临走前头不回地伸手挥了挥,他唤了声,我停步回头,见他轻叹口气,走了过来,语带警惕,「雨妹,日前花雨洲怜君公主派人过来探听你的事…你行事可得更加小心防范些。」 蛤?怜君公主?!啥时又冒出这号人物了? 「可问了什么?」 「只问了你家住处,你哥我聪明四两拨千斤给打发回去了!」 我头一点,笑了笑:「小妹记住了。」 回到听雨,老娘车门一开,那小子正候在门外,扶我下车,口气不甚高兴。 「你回来晚了。」 他牵起我手绕着已点起油灯的回廊,两旁的杏花开得正好,有些白,有的红,映着暮色更显诗意…我拉着他停步,朝探出枝芽的摘下了几小朵捧在手里继续走着,他狐疑问:「小雨?」 我摇头刻意不说,回屋后,让小玉把白脂玉盆取出注水七分,将手里的杏花轻放入盆中,几朵涟漪散开和着盆底隐刻的杏花线条,如梦似幻,镜花水月,美不胜收…虽简单,确意外的幽美。 「这玉盆…是去年你父君託白寰送来的礼其中一样,我翻着清册,觉得不错,便让人从仓库里搬了出来,平常就摆些小花绿叶当摆饰,也是唯一一件给搬出来的。」 他修长食指轻点水面,亲了我额头一记,嘴角满溢笑容,「实不相瞒…这玉盆底下的花纹是我亲手刻製的…小雨,你就正好选了我唯一放进去的东西,万中选一…我好高兴!」 老娘闻言,差点没将玉盆水往他头上泼,好样的,自从栽在他手里后没一件事儿是顺老娘愿,先是当了sm女王鞭笞老狼,后来又被逼婚…再来连家里陈嫂都临阵倒戈烧他爱吃的…现下连老娘亲挑的东西都还是他送的,更惨的是,我的小心肝还因为他嘴边的笑容而小鹿乱撞…你说还让不让人活啊! 所以,为了仅存的一丝丝面子及理智,老娘忍不住挑衅问:「你的兴趣是雕刻?作啥没事雕个玉盆来着?」 他将我一把捞进他怀里坐好,头靠在肩上,好闻的气息瞬时环绕鼻间,「我的兴趣以前是弹琴…现在是陪你…会刻玉盆嘛…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小东西你会喜欢…仅此而已。」哼…将头撇向一边,不打算这么便宜他了。 「听白寰说,这天下人若论琴技,除了不落的平心亲王外,再无他人敢称第一,看你荒废多时,莫不会松懈了琴技落了个虚?」 他下巴抵着老娘肩,紧密贴合的后背传来他的轻震,「呵呵…想听老公我弹一曲吗,亲亲娘子?」 「不想!」我挣脱他的怀抱,手痒捏了他脸颊一下,滑顺的手感令人爱不释手。 「你这肌肤是怎生保养的?让人怪羡慕的,真不公平…」 他笑着将捣蛋的手逮个正着,放到唇边一吻,「娘子就爱细皮嫩rou,老公当然得好生维持,才不会失宠…」轻微的吐气sao着手心,像电流般刺激着心脉,我愣愣地痴看着他精緻美丽的迷人唇线,一晃神间撇到他带着戏謔的紫眸,猛地抽回手,后退了两步,发热的脸颊告诉自己,本人正烧红着脸蛋。 呼…都老大不小了,虽然恋爱没谈几回,但恋人间该做的可都确实,怎还会像个毛头小子样儿这般青涩…我还当是初恋啊?! 「小雨,你是不是…热了?」老娘用黑珠子青他,这小子…越来越会用言语刺激我了。 我正要呛回去堵他,房门一阵轻敲,随后小玉的声音传来:「小姐,公子,晚膳已经备好了,陈嫂嚷着要开动了。」 一口气憋下来,我看着露齿大笑的他,回小玉:「待会儿就过去。」 他起身抱住我,「怎闹你都不嫌多…你有别于一般的样子永远都只能让我看见。」 哼…笨蛋才会听你的话。 「你可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回来后要画像。」 我点了头,「这两天就画给你,不过…我怕你看了会后悔。」毕竟这皮相可是差了一大截有剩。 宽大的手臂圈紧,语气柔软的像是细雨… 「我不会后悔…想看,只是因为想要彻底地认识你…」 几声春雷扫过,随后哗啦一下,滂沱大雨急骤。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像着以前的模样,聚焦、拟摩、下笔,一张鸡蛋脸长发飘逸女子跃然于纸上,画上最后一笔后,心底一阵悵然。 本以为过了这漫长的时间,那离我远去的自己早已尘封在该被抹去的岁月里…没想到,不止没有,它还藉着这隻手,翻腾着、拼凑着…彷彿不曾离开过,不曾狠狠地被我拋下过…一滴泪淌在画纸上,我轻轻抹去,就像抹去伤痕般…抹去那名为堂心的可能未来… 一阵温暖自身后而来,不知何时…他进了门,我让他圈着一动不动,望着镜中的彼此,只听他在我耳边轻声说着:「小雨…我看见了,跟我想像中一样漂亮…」 我听到这话,止不住颤抖…出口的话带着破碎的沙哑。 「你后…悔了?」 「不。」他摇头,看向镜中的我,晶莹的瞳眸泛着泪光,「我好感谢…上苍…将你带到这里…」我抽了抽鼻涕,在这关键时刻,老娘竟然非常想要吐槽他…当初把我骗到这儿鬼地方来的是你老爸啊!老天爷,请原谅他的无知,他不是有意消费你的… 我破啼而笑,将自画像递给了他,「喏!收着,可别丢了,说不定再一个三年后你让我画,我已画不出来了!」想不到他将手一推,拒收。 「只一眼就够。」 我知道他心思,遂随了他心意,起身将画纸放进火盆里烧了。 从今而后,我不再画从前的自己。 骤雨一过,天空放晴,而我随着火烧的灰烬,再一次沉淀过去。 两天后,一名不速之客到访,那人我认得,只因那天老娘气得想撕烂他的嘴。 一纸金澄澄的圣旨摆在眼前,因为它,老娘得跪着接旨。 「骤雨听令,三日后本官会亲自派车来接你,可清楚了?」 「骤雨明白,时候不早,凤令官请回吧。」 见他一脸嘲弄,大摇大摆地坐上土里土气的贵金马车离开,心中的抑鬱之气难平。 望着手里这闪瞎人眼的金布…可真别被那痞子陆光知一语成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