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浮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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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初露,晨风吹散氤氲的云雾,山下各处有灰色的炊烟袅袅升起。 深山古刹在影影绰绰的绿林间显出巍峨殿角,淡淡的香火散在清风里。 曦光自窗棂间照进来,映出一地流光,满室寂静中两个人影相拥而眠。 天光晃在脸上,安睡中的雪容染着红晕,浓长的眼睫轻颤几下,缓缓睁开眼眸。 一片月白映入眼帘。 尚还昏沉的神智,想到了法显房间里月白色的帐幔,她屋内则是天青色,绣着鸢尾花。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她感觉身体被一股有重量的温热包裹,肢体无法动弹,额头处若有似无的洒下湿热的气流。 花千遇脑子一懵,心里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缓缓抬头去看,柔光中是线条硬朗的侧脸,再往上清隽眉眼沉着静淡,双眼闭合,淡色的嘴唇微抿,即便是睡着了也有几分垂怜的柔和感。 脑子不太灵活的转一个弯,后知后觉的想到。 她和法显睡在一张床上! “——啊!” 花千遇惊叫一声,猛地从他怀里起身,低头摸索着检查身上衣物,衣襟散乱但好在衣裳没有脱下还是她睡时的样子。 法显被她的喊叫声惊醒,睁眼望去,见她拢紧自己的衣裳,神情稍显慌乱。 整理好衣物,刚抬头就正对上法显的目光,她微一滞,恰时目光扫过他裸露的胸膛。 顿时,脑海里浮想联翩,不由脸一红,羞愤的质问道:“狗男人,你怎么在我床上!” 法显:“……” 继负心汉之后,又多了一个称呼。 他坐起身,淡淡道:“这是贫僧的禅房。” 花千遇立刻转头,目光环视一圈,简洁干净堆满经书,确实是法显的禅房。 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灭了,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她回忆着昨晚的事,只记得打坐时睡着之后完全没印象,醒来就在法显床上。 依法显的秉性定然不会做不轨的举动,许是见她睡着将她抱到床榻上休息。 至于他们是怎么抱在一起…… 花千遇越想越心虚,严重怀疑她睡觉不老实才抱着法显不松手。 幸好两人衣物都具在,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事。 稍稍松了一口气,忽然间又想起法显还在床上,心里又紧绷起来,羞窘中有一种极端异样的感觉。 虽然两人有过几次关系,但她每次醒来法显早已收拾妥当,连他何时离开都不知道,这还是首次两人一同醒来。 别扭而混乱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也不再过多思考,唯一的念头是赶快离开,不过在外侧的法显挡住去路。 “你先下去。” 法显微顿,转瞬明白她是何意,掀开被衾下了床榻。 花千遇以最快的速度下床穿鞋,话都没有说一句开门就跑出去。 此事过后,再见到法显时便觉不自然,早上吃饭都是去食堂解决尽量避着他。 法显的反应则很平淡,待她同以往一样温雅有礼,慢慢地她也放下心里芥蒂。 这几日她去过几次药堂,每次去都是繁忙景象,药堂的僧医离开禅院过半人数,只剩下几人维系日常救治事务,无念忙的脚不沾地,也没空去应付她。 她便专注盯着程毅二人。 他们也留宿在禅院多日,平时倒还算安分没生事端,不过也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晚上多次去探禅院严守的重地,塔楼、藏经阁、达摩院、金刚殿等等,所有可能藏东西之处都摸索一遍,结果自然是无疾而终。 早在两人动手之前,姜宁就已将禅院搜寻一遍,若能找到哪还轮得到他们。 本意放任不管,岂料他们竟摸到客居楼想从她这里下手,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双方又打了一架,因此受到方丈的警告。 程毅二人不敢再造次,她也收敛一些。 又是一日清晨,她起床到禅院外练剑,从后山返回后便见姜宁坐在屋内,身旁还放着两个大包袱。 听到响动声,姜宁抬头望过来,神色欣然喜悦,唇旁挂着笑容。 花千遇将剑搁到案上,微感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消息查到了吗?” 距离姜宁离开禅院,不足十数日,仅靠一个名字在茫茫人海中寻消息并不易,她做好等十天半月的时间,不想她这般快就返回。 莫不是没有查到,或者出了什么意外? 如此想着,缓缓皱起的眉间多几分忧愁。 姜宁拉她坐下,自信一笑:“jiejie不必担心,关于白栀的消息我查到了。” 花千遇抬眼看她,眼里仍有淡淡困顿:“你来去时间甚短,凭借寥寥无几的线索就查到白栀的身份?” “自然。” 姜宁轻点头道:“无念戴的玉坠非比寻常,我见过之后才敢夸海口,如果是一块普通的玉石,那找人的难度确实极大,但是他戴的那块玉名为浮明香。” 笃定的语气里蕴着意味深长。 花千遇稍感新奇的说:“有什么来历?” “浮明香是一种奇玉,精光内敛,玉含天香,可在百丈外嗅到香气,纵使藏于锦盒或金函、石匣中,也不能掩其气味,奇就奇在天香接触到人体后,香气内敛凝而不散,佩戴在身上是闻不到丝毫香味。” “据说浮明香长期佩戴能滋养身体,静气凝神,如此奇玉神效必然不会是普通人家能拥有。” “我便和师兄弟从浮名香入手调查,江湖武林有此玉的世家屈指可数,反倒是皇亲贵胄私藏居多。” 姜宁顿了一下,接着道:“查到此处倒是耗费了些时间,无念医术高明,我们首先怀疑是不是江湖上的杏林世家,查过后未有发现,其后又转向皇室。” 花千遇举目望来,只听她缓缓道:“皇室有五块,四块都在宠妃手里,只有其中一块御赐给靖王府。” 话到此处,她心下恍然,无念的那块浮明香玉坠许是和靖王府有关。 她一向不关注朝廷之事,对于北燕国有几位亲王侯爷不甚清楚,但她听说过靖王。 只因靖王是北燕国少有的异姓王,宗族姓陆。 陆家族上是开国元勋,陆诚随宣武帝南征北伐,征战四方,建立北燕国,立下赫赫军功,永兴十一年敕封王爵,加之九锡,剑履上殿,封号武靖王,赐钱千万,帛万匹,享亲王俸禄。 当朝鲜少有人享此殊荣,陆家可谓是风光盛极一时,几十年过去陆诚离世后,由嫡长子陆景行世袭王爵,这时的靖王府荣宠衰弱已大不如前,盛极必然会迎来衰败,这是无法幸免的结果。 姜宁面露思索:“皇宫内的浮明香不会轻易流落在宫外,我觉得无念的玉坠很可能和靖王府有关。” 花千遇眉尖一动,姜宁的想法倒是和她不谋而合,倘若无念身上的浮明香真的出自靖王府,那么他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 “于是我们开始着手调查靖王府,巧合的地方来了。” 她有意卖关子的看向花千遇,示意她猜一猜后续的事。 花千遇沉吟一下,突然想到原因:“白栀是不是就是靖王府的人?” 姜宁笑道:“没错,还是jiejie聪明一猜就猜到了,陆景行有一妻叫白栀,浮明香是他赠送给白栀的定亲之物。” “我赶紧又查阅白栀生平,很快传来消息,白栀是荆州白家的嫡长女,白家族上几代为医,白栀更是出了名的名医,在双十年华嫁给靖王陆景行,婚后孕有叁子,二男一女,嫡长子名陆闻玄,次子陆渊,女儿叫陆玉笙。” 花千遇难掩惊讶,当即接话道:“难道无念当真是白栀的儿子?” 毕竟他戴着独属于白栀的浮明香,也和白栀一样医术过人,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块。 姜宁摇头,神情忽然凝重起来,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古怪:“不清楚,六年前陆景行遭人陷害通敌叛国,靖王府被抄家收监。” 花千遇一愣,这倒是她没料到的。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陆家再忠心也不姓赵,赵是国姓,异姓王定然会被排斥。 当初宣武帝给陆诚封王爵又加之九锡,相当于赐予陆家极大的权利,臣子势力强盛就会有谋权篡位之危,就此便埋下怀疑的种子,宣武帝驾崩后由太子继位,当年太子根基尚浅,陆家又如此势大,定是惶恐,任由朝堂官员打压陆家。 如今陆家失势,还不是墙倒众人推,管他是否清白皇帝只需要一个罪名夺他的兵权而已。 “靖王府深陷泥潭,往日和陆景行相交密切的官员想救助也有心无力,毕竟通敌是大罪,搞不好就会祸及己身,再者指证陆景行谋反罪名的是当朝宰相吴尚涛,此人权倾朝野,谁敢二话?” “这个老东西就是有名的大jian臣。”姜宁鄙夷道:“党同伐异,排除异己,他不仅蓄意密谋除掉陆景行,亦陷害了不少忠良。” 愤然大骂几句,才想起跑题了,又正色道:“陆景行知靖王府难逃一劫便将罪过独揽一身,求皇帝看在他家族有功的份上放过陆家子嗣,靖王失势丢了兵权,其子也翻不了多大的浪,皇帝开恩降旨男丁流放凉州,女眷充入教坊司为官妓……” 花千遇皱起眉,想起方才姜宁的眼神,直觉告诉她没这么简单,问道:“后来是不是又发生了大事?” 顿时,姜宁的眼中浮现一丝怜悯同情,声音也沉落一些:“陆家男丁押送去往凉州的路上遭人截杀,据调查的情报来看,已尽数命归黄泉,无人幸免。” 花千遇心里不由一紧,散出寒意来。 姜宁低声叹息:“所以我不确定无念是不是靖王的儿子,当初半途截杀就是吴尚涛授意,面对这么多朝廷精兵他不可能活下去。” 花千遇的眸子骤然深邃,话中潜藏着深意的说:“如果有人相救呢。” 姜宁猛地抬眼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花千遇提醒道:“六年前南山禅院有一位缘行大师,为救一少年魂归西天。” 完全没想到这一茬,姜宁错愕的说:“你是说无念很可能是被缘行搭救的少年?” “不无可能。”花千遇眼底闪动着幽微的暗光,又似自言自语道:“这大概就是无念口中所言重要的事情吧。” 姜宁没听懂她所言何意,但看她平静的表情,也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又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要不要去找无念证实?” 花千遇摇头,慢悠悠地开口:“不急,问初快回来了,他回来后一切也就有了定论。” ………… 提前告知宝宝们一下,后面还会再发一点糖,暂时不会有rou。 因为法显身有戒律,哪怕他动情也不会主动对花花做什么,花花想要摆脱法显的念头还没有打消,如果这时候写rou,会让人感觉她又当又立,明明不想接受法显,却还要撩他。 虽然为了发糖可以稍微忽略一下逻辑,但我不会真为发糖,就不要逻辑合理性,目前来讲花花是不会再和法显doi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