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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门下钥了,已经有人去报了大小姐,很快开门。”那个尖利的声音恨恨道:“常驻咱们院的贾婆子偏偏今日告了假,真真赶得巧。”又问,“可报了几位主子?”那人回道:“侯爷和太夫人都不在家,我们报了大小姐,大小姐又让人给二太太,三太太送了信。”正在这时,院门口的婆子惊喜地叫道:“有人过来了。”院门外远远一团灯火逼近,一堆丫鬟婆子挑着灯,簇拥着一个身材高挑,打扮华贵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年纪,柳眉凤眼,高鼻薄唇,生得十分美貌,穿一件浅碧色绣金织锦长褙子,外披银鼠皮石青缂丝斗篷,头上戴一支蝴蝶穿花镶百宝金步摇,华贵逼人。秋韶院中众人见到她,纷纷露出喜色,行礼道:“大小姐到了。”仿佛这个年轻的少女就是她们的主心骨,竟是齐齐松了一口气。少女在众人的簇拥下绕过作为屏障的太湖石,在中庭立定,目光扫过院中诸人。她年龄虽小,但姿态雍容,凤目含威,竟是气势十足,被她目光扫过的人纷纷站定,安静地垂手肃立。“夫人怎么样了?”她开口问道,声音清脆有力。红鸾匆匆从里面出来,额上带汗,对少女行了一礼道:“已将夫人移至产室,但贾婆子偏巧今日请了假,别的稳婆却不知什么时候能赶来。”少女淡淡道:“我已发了对牌下去,菡萏院原作为备用的两个稳婆很快会来。大夫也已经去请了。祖母不在家,我又让人去西苑请了二婶和三婶过来帮忙照看。”她再能干,也是未出阁的姑娘,照顾产妇的事既无经验,也不方便,自然要有长辈在场。红鸾连声感激,请她去东厢房暂坐,少女瞥了她一眼:“我自己过去,你不必管我了。看着下面的人不要乱,各司其职,照顾好夫人就是。”红鸾恭声应下。少女也不多说,转身往东厢房走去,一大群人立刻呼啦啦跟上。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期间要出远门,这两天要攒稿,so,顶着锅盖说一句:请不要嫌弃我短小╭(╯3╰)╮第23章疑惑朱弦躲在廊柱的阴影中,心中惊疑不定:谢家只有一位大小姐,就是世子谢晟的胞妹,固城伯夫人谢昕。可谢昕嫁入固城伯府已经有十年了,怎么着也不会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吧?但这个小姑娘又明明和谢晟生得极像。她现在所处的,真的是那个现实中的敬伯府谢家吗,还是在梦中臆造出来的另一个似是而非的谢家?真抑或幻?梦抑或非梦?她心中疑惑,仿佛身处一团迷雾之中,无法看清。有太多疑问想问问鱼郎,此地却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想了想,藏在院墙的阴影下,蹑手蹑脚的,慢慢向鱼郎的房间退去。秋韶院中的人心思都在周夫人身上,连鸢儿和李婆子都去帮忙了,鱼郎那边反而会相对安静。鱼郎的房中果然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朱弦手脚利落地将门窗都关好,下了闩,正要开口,沉默了许久的鱼郎的声音响起:“娘亲是不是要生弟弟或meimei了?”声音彷徨,听着竟有几分可怜。朱弦一愣,明显地感觉到了鱼郎情绪的不对:这孩子……她暂且将自己的问题放到一边,答道:“是啊。”鱼郎惶然问道:“那她还能想起我吗?会不会有了弟弟meimei再也不要我了?”朱弦一时没有回答,望向屋角的铜镜。室外辉煌的灯火透过半透的窗纸照入,铜镜中隐隐约约照出她小小的身影,大大的的凤眼,苍白的肤色,神情惶然而无助。这是属于鱼郎的情绪,因波动强烈,轻易影响到了她。她不禁心中恻然:这是每个孩子都会暗暗担心的问题吧,只不过鱼郎问起来,更加让人心酸罢了。朱弦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第一次为她添了弟弟,那时她悄悄躲在母亲东厢房的帘子背后,看着大人们忙乱,也是这样忐忑又欢喜的心情。父母之爱,对小小的孩童来说,几乎就已经是全部。她不由心中一软,柔声安慰他道:“不会的,就算有了弟弟meimei,你也是你娘亲的孩子。”可她心里清楚,凭周夫人对鱼郎的态度,就算没有新的孩子,也不会对鱼郎太好。鱼郎没有说话,朱弦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沮丧、担忧与悲伤。她感到了凄然:可怜的鱼郎,即使是这份薄弱得可怜的母爱,这个小小的稚龄孩子也是一心盼着的。周夫人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这么乖巧听话的孩子,她血脉相连的骨rou,她竟一点都不怜惜吗?朱弦想不通,问他:“你娘亲为什么对你这么……严厉?”鱼郎沮丧地道:“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娘亲不喜欢我。”语气又乖又可怜,听着叫人心都揪作一团。朱弦怜惜之心大起: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年龄太小的孩子,总觉得他们还不懂事,又是任性,又是吵闹。像她两个弟弟小时候,破坏力一流,精力又格外充沛,每每把她搅得叫苦连天,头痛不已。可小鱼郎不一样。他从来都是克制的,乖巧的,甚至是柔弱的。这样的孩子,隐忍体贴,又分外敏感,短短的几次接触中,从来没见他任性过一次,连她都觉得心疼,做母亲的却始终对他这么冷漠。究竟是为什么?朱弦百思不得其解。她柔声安慰鱼郎道:“别多想,鱼郎已经够好了,只不过是男孩子,娘亲对你严厉一点你才能成才。”这话她说着自己都不相信,但骗骗小鱼郎大概绰绰有余了。“真的?”小鱼郎的声音明显透出了喜悦和期盼。“自然是真的。”朱弦随口哄他。鱼郎的情绪好转了不少,举一反三地道:“所以长姐不怎么理会我也是希望我能变得更好?”她面不改色地继续胡诌:“当然,男孩子要坚强勇武,怎么能和女孩子一样软绵绵的呢?”鱼郎没有马上上当:“可是她对大哥二哥明明都很和气。”咦,怎么忽然不好骗了?朱弦心念电转,顺口胡扯道:“你大哥和二哥比你大吧,他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长姐对他们说不定比对你现在更严肃呢。”“是这样吗?”鱼郎将信将疑。朱弦的声音显得无比真诚:“我为什么要骗你?”“不对,”鱼郎道,“念念对我明明很好,却没有很凶很严厉。”这孩子,还有完没完,朱弦头痛,不由脸色一沉,佯作生气:“你是不信我的话吗,想我对你更凶一些?”“不要不要。”鱼郎忙不迭地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