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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讨好道:“难得出来,我带娘子到沿街的铺子逛逛?”朱弦自然没意见,回去反正已经晚了,晚多一点还是少一点没有多少区别,还不如且顾眼前逍遥。谢冕正要去安排车马,小厮锄禾匆匆走近,低低向他禀报了几句。谢冕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凤眸之中寒冰冻结,半晌不语。朱弦讶然,在她的印象中,谢冕无论何时都是含笑自在的,似乎笑容已成了他最好的面具,掩盖了他所有的真实情绪。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森寒的模样,不由有些担心:“怎么了?”谢冕抿了抿唇,冷冷道:“有人要见你。”第67章和离朱弦疑惑:“是谁?”怎么能让他如此不高兴。谢冕垂眸道:“周夫人。”语气生硬之极。周夫人?朱弦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夫人指的是谢冕的生母,现任敬伯夫人周氏,心中不由大为惊讶:他怎么会对自己的母亲生疏冷淡至此?而且,自她成婚后,周夫人仿佛隐形人般,一直没有出现过,怎么忽然想要见她了?谢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铺子自然是逛不成了,他勉强笑了笑,允诺下次再带她出来,两人一起回了敬伯府,先去向许老太太请安。刚进荣恩堂,就看到正房的廊下站着一个面目陌生的女子,三十岁左右,眉清目秀的。朱弦看着有些奇怪,这女子穿着仆妇的衣服,说是婆子,却还梳着姑娘的发髻;说是丫鬟,可年龄也实在太大了些。谢家的惯例,丫鬟满二十就要放出去了,断不会留到这么晚。这人是谁?她下意识地询问地看向谢冕,却发现谢冕的神色更加冷淡了几分。大概是听到了他们进来的动静,女子看向他们,脸上露出喜色,慌忙行礼,先对着谢冕叫了声“五少爷”,又看向朱弦,抹了抹眼角看不见的泪道:“这位就是五奶奶吧?”谢冕没有回答她,倒是旁边的小丫鬟笑着说了声“正是”。女子立刻恭敬地向朱弦行了一礼道:“红鸾见过五奶奶。”红鸾,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朱弦想了一会儿无果,索性抛开,含笑问谢冕道:“这位是?”谢冕低垂着眼睛,不冷不热地开口道:“你不认识她,她是周夫人身边的第一得意人。”原来是周夫人的身边人,怎么这么大年纪还没放出去?朱弦心中好奇,又看了红鸾一眼,手腕却忽然一紧,被谢冕紧紧攥住向屋里走去。耳边响起他冷淡的声音:“我们先去见过祖母吧。”许老太太正等着他们,见谢冕安然无恙,高兴极了,拉着他拉拉杂杂地问了许多话,才仿佛刚想起来般道:“她派了红鸾过来,说要单见你媳妇一人,五郎知道了?”谢冕沉默地点了点头。许老太太道:“你若不愿意,我可以出面帮你推了。”谢冕道:“不必了,以她的脾气,想要做什么事必有她的目的,即使推了,难保她没有别的手段,还是去见一见的好。不过……”他淡淡道,“不能她一个人去。”*秋韶院离荣恩堂并不太远,路上要经过一个植有梅林的小山坡,坡上有一个四面轩敞的小轩,是为望梅轩。红鸾是个沉默寡言的,朱弦问她十句,她最多只答八句。朱弦旁敲侧击了几次,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路过望梅轩时,她无意识地抬头一望,蓦地怔住:小轩窗前,青年宽袖大袍,迎风而立,姿态翩翩,正在眺目远望。两人的视线远远对上,青年的神情因距离太远看之不清,只能看到他对她微微颔首。谢晟,他在这里做什么?朱弦心中疑惑不解。身边却传来一声嗤笑,谢冕远远地看着谢晟,目若冰霜,神情冷漠。“鱼郎?”她生起几分担心,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他低头看她,目光柔和下来,反握住她手。两人随红鸾一路走到秋韶院,朱弦不由一愣。秋韶院门扉紧闭,朱漆大门漆迹剥落,原本粉白的墙斑斑驳驳,有些甚至露出了里面的石坯,显然有好些年头没有重新修整过了。仿佛一个步入岁月尽头的老人,沧桑而陈旧。红鸾上前敲了半天门,许久,才听到“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探头探脑地向外看来,见到红鸾,欢喜地叫道:“红鸾jiejie,你回来啦。”又好奇地看向朱弦,“这位就是五奶奶吗?”红鸾道:“越发没规矩了,还不请五爷和五奶奶进去。”“是。”小丫鬟欢快地应了声,用力将门开得更大了些,脆生生地叫道,“五爷、五奶奶,快请进来。”朱弦进了门,见到院子中的情形又是一愣。这是一个颇大的院子,迎门处立着一块一丈多高的太湖石,颇有江南园林的意趣。可惜太湖石上青苔遍布,杂草丛生,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绕过太湖石,显现在眼前的是更荒僻的景象,原本该种植着花草的墙根下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整个院中只余下一株高大的槐树笼罩着五间轩敞又老旧的正房,两旁则是一溜儿两排厢房。朱弦的脑中忽然泛起模糊的印象,玲珑的太湖石奇、瘦、峻秀,精致的院落中花木扶疏,华丽的正房中隐隐传来笑语,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在红漆的廊下匆匆忙忙地行走着。到处都显得富贵华丽,生气勃勃。这是另一个秋韶院,存在于她记忆中的秋韶院。朱弦有些恍惚,她明明是第一次来秋韶院,怎么会有这样的印象呢?红鸾打起洗得发白的棉布帘子,笑着请她进里屋。谢冕要跟上,却被红鸾拦下道:“五少爷,夫人没说要见你,你知道她的脾气。”谢冕抿了抿唇,没有勉强,拉住朱弦的手却没有放松。朱弦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对。谢冕道:“我在外面等你。她不管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这话实在古怪极了。朱弦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他凝视着她,凤眸之中星光闪闪,仿佛藏着无数话语,欲说还休。周夫人不是他的生母吗,怎么他竟忌惮至此?“念念……”他又催促般低低唤了她一声,寻求着她的允诺。“嗯。”她应下,对他安抚地笑了笑,“你放心。”独自一人进了里屋。里面却如雪洞般,一丝装饰也无,只看到几张擦得干干净净的陈旧的黑漆圈椅按位置摆放其中。明亮的阳光从透过破损的窗纸照入,落到一个云鬓雾鬟,面容如二十许人的素服美貌女子身上。她姿态慵懒地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乌眉如画,明眸似水,手中捧着一卷书正在翻阅。见朱弦进来,女子放下书,清冷的目光仿佛有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