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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折腾着,嬿婉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无梦,可睁眼发现床榻上还趴着个活人时,一瞬就做好了防御的架势。 嬿婉攥着被角,不由得唾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大意,对上进忠的眼,便知道他蓄谋已久。 “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嬿婉明明记得自己为保万无一失,亲自拿的簪子捅进了他心窝里,与他一刀两断,他死前眼中的恨意与恐惧也并非作假。 “现在还跟炩主儿没关系。”进忠早已醒来,就等着嬿婉睁眼,他的气度像是回了他们初见的时候,目光像蛇般吐着信子绕着她放肆打量,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上,“炩皇贵妃,再收拾下您就该去请安了。” 嬿婉被他看的恶寒,直接撕破了脸皮,抽回手去,进忠却牢牢抓住不放。 “炩主儿,不想我们的jian情败露,还是要将我当大爷伺候着的。”进忠哼笑着,语气不紧不慢,像钩子般吊着尾音,“我既然活下来了,咱俩又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再想想您之前做的事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不需要我再与您讲了吧。” 进忠挺得意现在的境况的,他明晃晃报了玉石俱焚的心,看见嬿婉贪图眼前大好光景却被自己掣肘而愤恨不平的样子不免好笑。 恨吧,更恨吧,以前怎不晓得她怎么这么恨他,恨到了比所有人都想让他死的地步,那他便偏不死,碍着她的眼,让她眼里尽是他。 嬿婉失态也就是被进忠察觉到了,她端回了架子冷道:“公公舍得杀我么?” “是舍不得,但已经舍得糟践你了呀。”进忠眯眼,提了又提之前的事,他还没尝够其中的滋味儿呢,“可别再以为您能逃过我了。” “进忠公公这是一点情分也不肯给本宫留了么,你也太不明智,要拿这些坏我一辈子。” 嬿婉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懂他了,这是一点道理也不讲了,本以为还能坐下来好好聊聊,他现在居然强势地一点路也不给她留,不再像以前怕她纵她了,也不知做的是什么打算。 也对,阎王殿前走了一遭,直直看着捅自己心窝子的人冷漠无情,生死和道理估计也看分明了,复仇索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就是跟他原先的性子差太多了。 不过说到底还是没让他死的更透彻,让他做鬼也不敢来找她。 “缠您一辈子又如何呢?” 进忠不知道她所想,他只是决计要给她教训,控制着自己不再给嬿婉好脸色,好时时敲打着她。以往倒是推心置腹了,什么都与她讲,做她的刀、当她的狗,事事办得干净利索,结果却被被死死反咬了这么一口,他的傲慢和偏执也被激了出来,他向来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只是从未在嬿婉身上展现过。 他这下已经知道以前的样子只是徒添嬿婉对他的恨意,就明白了不能再给她好脸色看,要让她知道利用自己也是有代价的,她离了他更是不行——嬿婉就是做人上人做习惯了,当了主子就不把奴才当人看了,不知道脚底下的人也能掀翻她,不知道是谁先施的她一个小宫女的恩情。 呵,还最想让我死,真真是觉得自己与凌云彻是一类人,自己成了迫害她走上这一路的恶人,凭什么呢,都是一路货色,装那点样子给谁看? 对峙中,吱呀一声门开,春蝉已打水进来准备给嬿婉梳洗了,进门见到这种场景,惊得她将水盆差点端不住。 “哟,春蝉姑姑,快去帮着炩皇贵妃洗漱,嬿婉可是起晚了呢。”进忠勾着嬿婉的下巴,只是扫了眼外面,春蝉立马把水放下门关好,跪在了嬿婉床前。 看到春蝉的反应,进忠啧了一声:“还算是个机灵的,就是用处也就这么大了。” “行了,春蝉,起来吧,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还是我的地盘,有人待着还是要讲些分寸的。” 这话隐隐含了威胁,她能杀他一次,就能再做出下一次来,想鱼死网破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进忠死了的消息都传出去了,他也不能现身在人前,已经是失了势,没有身份,嬿婉连进忠都懒得称呼。也不再理他,让春蝉继续替她梳妆。 进忠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却只是看着春蝉走神想着估计王蟾反应得更差。也不知道要是自己真死了,嬿婉要再找什么人才能顶上自己空出来的位置,他的用处还有着呢。 还没走到最高处,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杀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在前夜之前,他可从未对嬿婉做过出格或逼迫的事。他还真一直以为自己的真心能得到一片好报呢。 嬿婉留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走了,进忠默契般回她一笑。他就知道,嬿婉不会浪费这白递来的刀,一个宫中没了命的奴才,能在暗处做的事可有不少。 进忠低头嗅着床上留下的旖旎风光,舔舔唇,不禁想想,死死抓着对方的把柄,相互威胁的感觉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