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祸（后记.上）像梦境一样甜蜜

    这次没有发烧。很奇怪，昆明的天气湿冷，屁股上的血口还没贴纱布，他甚至是趴在沙发上睡的，却一点事都没有。

    用消毒巾盖住血痂，卢世瑜把被子从卧室搬出来，盖在他身上。他仍然赤身裸体，就这么睡。

    睡得可香甜，也许是因为卢世瑜就坐在旁边守着他。

    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即使夜深了，他熟睡透了，失了力气松开，仍然把指尖搭在他手上。

    卢世瑜背靠着沙发，虽然也困倦，却很难入眠。

    在爱上这小朋友之前，不常如此心绪不宁。

    滇池是世外桃源。这顿把什么话都说开了的“责罚”，也像世外桃源一样。

    假若没有这场车祸，不知话要憋到何时。

    可是他们总要回程的。

    “你干嘛还不睡……”

    刚才还打呼噜的小孩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瞧着他。搭在他手上的指尖抓拢来，便往自己身上拉。没什么力，卢世瑜还是被他拽了过来。

    就在他身边躺下，他掀起被子把卢世瑜盖住。热乎乎的大型犬往老师身上黏，蹭着脑袋，鼻息都喷在他脸上。

    皮肤好光滑，而且暖得像人形火炉。小孩黏着他睡过去了，他虽然跟萧定权同床共枕了许多日子，还是不太习惯被人抱着睡。

    可是沙发有点窄，似乎想逃也逃不开。

    ……哎，怎么就这样了呢。

    卢世瑜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在孩子又睡过去之后，悄悄从他身边撤出来，缓了口气。萧定权侧躺着，窗外溢进来的月光照亮他熟睡的脸。

    睡相不是太好。眼睛哭得肿，脸上红痕未散，丑丑的。

    但卢世瑜喜欢。

    他伸手把萧定权的被子掖了掖，便在地毯上躺下。抓过自己那床被子，睁眼望着天花板。

    身边小朋友的呼吸声一浪又一浪，他克制不住，最后还是睡过去了。

    在硬邦邦的地上，却是个安详的夜晚。

    醒来时，萧定权已经穿好了衣服，撑着脑袋守在他旁边。他侧躺着，睁眼就与小朋友四目相对，后者没心没肺地笑了。

    “主人早啊。”小狗欢快地说，扑上来拥抱他，隔一床被子，压得他皱眉。“今天吃什么。”

    “……自己去做。”

    “我伤还没好，做不了家务。”

    萧定权理直气壮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把衣服穿上的，这么整齐，看起来是一点都不疼了。

    卢世瑜伸手就拍他屁股，力道很轻。压在他身上的小孩吃痛闷哼一声，怨念地看他一眼，没爬起来，倒是凑到他唇边亲了一口。

    又甜又软，卢世瑜的耳朵红了。

    “你说过要负责的。”

    “……”他投降了，“你倒是让我起来。”

    到底罚了他点什么啊。卢世瑜无奈地想。

    越来越得寸进尺，肆无忌惮。碰一下就喊疼，逮到机会就拿他开涮。成天“主人”“主人”地叫来叫去，吩咐他做点什么又说“我伤没好”，日常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趴着不动，还要他陪。

    哪有那么严重。卢世瑜很想给他再来两巴掌，可惜舍不得了。小朋友趴在沙发上拿平板画画，把他给卢世瑜捏的橘猫黏土画了一套表情包出来，乐颠颠地上传到微信表情。

    ……别说苍白压抑，真是比车祸之前还活泼开朗多了。

    他坐在地毯上，握着小孩的左臂，轻轻替他活动关节。萧定权笑着说，真的没事了，老师别担心。

    好像每个夜晚都一样的甜。

    刚开始睡沙发，后来睡床。总是下意识地往卢世瑜身上黏过去，又被后者无情地推开，因为被人抱着睡不着。小朋友撅一分钟的嘴，就不计前嫌地进入了梦乡，倒是卢世瑜天天看着他发呆。

    四五天过去，屁股上的血痂总算是掉了，算上藤条，这两团rou上的“板花儿”可真不少。

    这次还被卢世瑜强制脱了裤子验伤。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抵触，害羞当然还是有，可听话是件好甜蜜的事情。

    被卢世瑜虚虚地补了一巴掌。落下去却没抬起来了，给他揉着淤青。他穿上裤子，起身就扑过去抱住卢世瑜。

    黏人小狗不是一款新人设，是他的本来面貌。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黏了，还能呢喃地说“好爱你”，得到摸摸头的回应。

    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才能这么幸福呢？萧定权想着。

    是上天的恩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