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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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脸来的太快，他过于依赖这双眼睛的能力，反而打了眼，被一个‘拼盘’白白烧出去五十九万，不免有些灰心丧气的。 可这古玩行里的规矩一向是银货两清，错爱不究，这也只当是买个教训。 他自己一知半解、眼力不济，也怪不得旁人。 若是真的行家里手，学富五车，自然不会上这种恶当。 就是这个教训实在太贵了。 “教训不贵你记不住。”德叔如是说。 皇甫一撇嘴，沮丧不已，“那倒也是。” 他原本心里就不大舒服的，又见了皇甫这样，更觉得失意。他这样不靠谱，何谈以后呢？ 德叔倒也不曾藏私，训了他几句，便拿了一大堆的资料出来，让他带回去好好学学，不谈眼力的问题，起码理论基础要扎实。 两人抱着书坐在地铁上，实在扎眼，活像两个假书贩子，好在没有几站便到了住处，匆匆忙忙的逃出了众人审视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书，得看到什么时候去啊？”而且，按着德叔的要求，还得吃透，皇甫哀嚎，他最讨厌看书了。 庄睿也知道皇甫厌书的毛病，并没打算让皇甫也跟着一起受罪。“我看就行了。” “我不用看啊？”皇甫嘿嘿的笑起来，转而疑惑，“那我有什么用啊？” “你是吉祥物啊，你帮我数钱就行了，我算数不好。”庄睿这话说得极其顺嘴，似乎当年高考数学129的成绩是捡来的。 “别提数钱了，五十九万呢！”皇甫不由得开始嚎丧，“我们是不是又得开始吃泡面了！好惨啊……” 不是还有二十来万么？庄睿抿嘴，并没有把心里的疑惑吐出来，毕竟在皇甫这里，便是身上带着那攒了好几万的工资，都只是个一分钱也没有的穷逼，甚至不敢点外卖。 这抠抠搜搜的劲儿，实在是有点可爱…… 吃泡面就吃泡面了，也无所谓。 未宁…… 商兑未宁…… 商兑未宁…… 谁！ 他只模糊的听到有人在说话，却找不到人影，也听不出声音的来源。 突然，有什么凑到了他耳边。 声音平淡且冷漠。 商兑未宁，介疾有喜。 他猛地睁开眼来，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了？ 他，好像做梦了。 皇甫迷茫的捏着眉心，他梦到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几点了？”皇甫边叨叨边探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快三点了。”庄睿的声音传了过来，皇甫一时间有点懵，他都没注意到庄睿的存在。 “你怎么还没睡？” “我再看会儿。”他在大学里学到最有用的，大概就是自主学习的能力，这些书对他来说，其实问题不大。 皇甫迷迷瞪瞪的趿拉着拖鞋，挪到了庄睿身边，看着书上的内容犯困，“别看了，明天再看吧。” “你睡你的，我一会儿就睡了。”庄睿仍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本，这些东西，很有意思，他也是因为感兴趣才会看到这么晚。 皇甫盯着明晃晃的台灯看了一会儿，眼睛有点疼。“灯开着我睡不着。” 庄睿无语，抬眼看他，“你明明睡得挺沉的。” 皇甫望着庄睿，不由得生出点委屈来，“我睡不好，还做梦了。” “梦见什么了？” 皇甫仰脸思索了一会儿，垂头丧气，“我忘了。”皇甫越发觉得自己可怜，拽着庄睿的衣服，扁着嘴，“别看了，睡觉吧。” 眼见着皇甫满脸委屈，庄睿也没心思看书了，忙哄着，“好好好，不看了。” 真是磨人啊…… 结果等他洗漱完，皇甫还呆呆的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 皇甫困顿的抬眼，盯着庄睿看了老半天，才慢吞吞的吐出了两个字，“困了。” 庄睿失笑，拍着皇甫的脑门儿，“睡吧。” 过后的整整一个月，庄睿都窝在地下室里钻研，皇甫实在看不进去天天戴着耳机打游戏，玩的不亦可乎。 皇甫感觉自己最近打游戏都进入倦怠期了，好在德叔适时打来了电话。 “今儿晚上，潘家园，有一个小型的私人拍卖会，你可以去练练眼力，这种活动它每个礼拜都有一回，我想着你书应该也看的差不多了，这是个理论结合实践最好的机会，但记住一点，多听多看，少说不买。” “好的德叔。” 庄睿心里有些打鼓，但皇甫却异常兴奋，“拍卖会！我就说了吧，天无绝人之路，这不，机会来啦！” 庄睿无奈的笑了，伸手要去拿桌上的泡面，被皇甫拦住了，“还吃什么泡面啊！走啦！” “去哪儿？”庄睿奇怪的看皇甫，他还饿着呢。 皇甫得意洋洋的举起了胸前写着【Rich】的小牌牌，一副财迷模样，“发财去。”说罢，便拉着他往外跑，庄睿很是纠结的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泡面。 可他，还没吃饭呢。 庄睿看着身前这个兴高采烈的小傻子，叹息。 算了。 少吃一顿又饿不死。 这一场私人拍卖会下来，实在是很长见识，庄睿瞧上了一件清朝的仿品，贵是不贵，偏巧他手头只有九千，还是之前皇甫拨给他的零花钱，这一个月他零零散散的只花出去不到一千，听着他要买个赝品，皇甫吃了教训，死活不肯拿钱出来，最终，是位姓马的老板给他垫了三千块。 皇甫望着那副赝品，黑着个脸，嫌弃马老板添乱，话也不肯跟他说。 又打了九千的水漂，rou疼…… 皇甫闹别扭，庄睿也只得先哄哄，“你不是说过会相信我的么？” 皇甫语塞，“没有不相信你啊，可，”皇甫纠结死了，“人家都明白的说了是赝品嘛，你还非要买。”亏得是他在看管资金，不然就这么点钱还不被庄睿给挥霍一空了。 “我买它自然是有缘由的。”庄睿也不敢轻易得罪家里这位小财迷，毕竟财政大权还在皇甫手里呢。“你信不信我？” 皇甫痛苦的眨了眨眼睛，焉儿焉儿的嘟囔着，“当然信了。” “马哥，你有空么？我想带你去见一下，我的老师。”庄睿转而看向了之前一直宽慰他的马老板。 马哥眼神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很快，那赝品之下的唐伯虎真迹便经由德叔的手，重见了天日。 “小睿你真是神了！”小财迷一蹦三尺高，马哥当即便要以一千五百万的价格买下这画，庄睿念着马哥那三千的援手，最终还是只要了马哥五百万。 马哥啧啧称奇，“兄弟，你这可是一份大情啊，这年头能见着这样的小伙子真不多，又实在又讲究！得嘞，那这份情我就算领了，以后有需要，有用得着马哥的地方，你随叫我随到。” 皇甫虽气，但也在庄睿的示意下没有发作，只是带着马哥出去了。 回来时便听着德叔在夸庄睿是‘冯权在世’，皇甫下意识发问，“冯权是谁啊？” “冯权就是，蒲松龄在那个聊斋志异里头，写了个小故事不是，就提到了一个叫冯权的人，他无意间救了一只鳖精，那么这只鳖精为了报恩，就给冯权一双无微不察、无宝不识的慧眼，从此以后享尽荣华富贵。”德叔耐心的解释着。 慧眼…… 庄睿下意识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却发现一旁的皇甫似乎听的很是入迷，“小云？” “啊？” “这么爱听？回去给你也买本聊斋？” 皇甫摇摇头。他就是，觉得有点耳熟。可能是以前听过吧…… “马哥回去了？” “嗯。五百万马上到账。” 说开心，当然是开心的，可郁闷也是真郁闷，“早知道那三千就不让马哥拿了，平白没了一千万。”皇甫想起这事儿，就后悔。“算了，就当交朋友了！” “说白了，还是因为你不信我啊。” “我……”皇甫理亏，挨着庄睿坐下来，闷闷不乐，“对不起嘛，以后不会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什么我信什么，好不好？” “真的？”庄睿拿眼瞥他。 皇甫连连点头，拍胸脯保证，“真真的！比唐伯虎的真迹还要真！比这五百万还要真！” 庄睿轻笑，他本也没打算跟皇甫计较这个。 说着，皇甫就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天德叔说的那个冯权。冯权……真是耳熟啊……可是他真的没有看过聊斋啊……怪事。 “哎，小睿。”皇甫碰了碰庄睿的胳膊，抓着他的脸研究了半天，“你说你，不会真的救了什么鳖精，被种了鳖宝了吧？” “什么鳖精鳖宝，没那东西。”庄睿也没有推开皇甫，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揉来捏去的。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那天那个葫芦，和今天那幅画的呀？”皇甫自然是研究不出什么来的，只得放弃了。 “真的是凭感觉。” “你是知道我的，我是学医的，信唯物主义，唯物主义你知道么？还鳖精？动物是不能成精的！”皇甫叉腰，摆出了一副老学究的做派。 庄睿笑着给了他一拳，“唯物主义？你刚不才答应以后都信我了么？” 皇甫差点闪了腰，“哎呀好了好了，信你嘛，我以后不问了。” “你觉得那个冯权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德叔不是说了假的么？小说里的。” “哦。”皇甫没由来的叹了口气。 “你老惦记冯权干什么？”庄睿觉得怪怪的。 “没有啊。”皇甫摇头，“他不重要，反正你是真的！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不不，以后我就是，唯庄睿主义者，信庄睿，发大财！我们要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白富美……庄睿眯着眼睛。现在就恨不得把这货关起来，看他去哪儿找白富美。 【商兑未宁，介疾有喜】出自易经第五十八卦—兑卦，九四：商兑未宁，介疾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