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变数

    五条悟是踩着艾尼亚和太宰治洗完澡的点来找人的，就从这个时间上的选择就可以体现出20岁的咒术师和15岁的咒术师性格往沉稳方向的变化，以及，五条悟对自己难得一见地缺乏自信。

    若是时间倒回几年，眼睛里什么也装不下，无法无天自以为成神了的少年一定会在太宰治和艾尼亚脱光了衣服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想方设法破门而入，非要吓得太宰治早ii泄ii阳ii痿不可。但已经被艾尼亚狠狠上过一课的青年只在挚友面前保留了毫不作伪的气恼，等他真正出现在艾尼亚面前时，一口白牙笑得太宰治眼角抽搐。

    “艾尼亚～我回来啦～”

    “艾尼亚姑姑，太宰叔叔，我也回来了……”

    伏黑惠一脸木然地在五条悟的胳膊下抬起头，朝两位不负责任的监护人问好。五条悟这才想起来自己胳膊下夹了个孩子，笑得贱兮兮地把脸臭的伏黑惠放下，还顺手又摸了把男孩手感极佳的海胆头。

    “我看他也在往这边走，就顺路把他带回来了。”

    “这就是伏黑甚尔留下的孩子吗？都长这么大了啊。”

    气氛此时有些微妙，毕竟伏黑惠的父亲就死在五条悟手上。即便艾尼亚可以看在一些代价的份上暂时不计较五条悟犯下的过错，但伏黑惠作为被害人的直系家属会做什么反应，现场没有一个人知道。

    哪怕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种死亡是伏黑甚尔自己选择的结局。

    不过貌似伏黑惠还不知道这个事情，至少此时还只是一个小男孩的他仍被保护得妥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这个高得像个巨人一样的奇怪白发男人。

    这个突然出现的大人一看到他就很自来熟地凑上来把他抱起，还自顾自地嘟囔着什么「那个家伙还要带个小鬼一起」之类的，一听就知道是指代太宰叔叔的奇怪话。

    “你认识我的爸爸？”

    “嘛，算是吧，不过交情可算不上特别好。”五条悟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不正经地样子，“所以这些年你都是跟着这个家伙混的？”

    边说边用下巴往太宰治的方向努了努。从五条悟进门起，这两个从小就不太对付的「死敌」就不约而同地假装对方不存在，直到五条悟把这层看不见的窗户纸捅破。

    “惠，过来。”

    太宰治温和地朝伏黑惠招招手，明显更亲近他的男孩立刻挣脱五条悟握着的手，朝斜身站立的青年跑过去，不过最终还是选择贴在了艾尼亚的身上。

    “都去玩了什么好玩的啦？菜菜子和美美子有没有带你去她们的秘密基地看看？”

    艾尼亚伸手把热烘烘的小男孩搂在怀里，亲昵地刮了下他的鼻子。伏黑惠有些害羞，但又隐隐期待着这位刚认识不久、更像jiejie的女性长辈可以做出更多亲密的动作。

    “她们带我去食堂吃了好吃的，还给我看了她们的术式，我也把玉犬召唤出来给她们摸，最后一起躲在秘密基地里吃三色丸子。”

    惠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地数着今天做的事情，然后抬起头问艾尼亚。

    “艾尼亚姑姑今天做了什么呀？”

    笑得可爱的少女脸上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僵硬，但还是很快圆了过去：“我和阿治就一直在聊天，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嘛，有很多东西需要沟通。”

    总不能直白地告诉这个才几岁大的孩子两位大人进行了一番亲密深入的交流吧！太宰治看到艾尼亚的窘迫有些好笑，蹲下身子摸了摸伏黑惠额头上的汗。

    “都出汗了，先去洗个澡然后早点睡觉吧，明天我们还会留在这里，所以可以多玩几天，不用着急。”

    “真的吗？！”

    一直被严格管束着的男孩第一次有出远门玩耍的机会，自然希望留在外面的时间越久越好，看到太宰叔叔点头肯定后，立刻一声欢呼，在几位「大人」的目送下跑回自己的房间继续给自己放假去了。

    “艾尼亚～太宰来了的事情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好歹也是旧相识嘛。”

    等伏黑惠一走，五条悟马上就凑到艾尼亚身边，把那颗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凑到少女的肩膀上，特意摘下来眼罩露出来的蓝色眼睛在浅色睫毛的扑扇下显得格外水汪汪。

    “这个，不是，没来得及嘛……反正你也要再过来的。不过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确实，和太宰治胡闹了整整一下午，本来往冬日走太阳就落得早，现在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石板铺成的小路旁，一盏盏昏暗橘色的石雕灯盏已经点亮，把一旁的罗汉松什么的映得鬼影重重。

    “我来看艾尼亚是不是继续需要我的帮助。”

    说着，五条悟就暧昧地微微抬起头，下巴不轻不重的压在艾尼亚的颈窝，说话带起来的气流正好全部往她的耳洞里钻，激得她半边身子又软了下来。

    明明刚刚才饱得有些撑，可只是被五条悟这样连勾引都算不上的一撩拨，艾尼亚就觉得又开始心痒，眼睛也开始带上水意。

    “今天就先不用了，我有些累，咱们改天再说好吗？”

    但到底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耽溺下去，艾尼亚灵巧地一钻从五条悟散发的气息中逃出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深呼吸几口门外有些凛冽的空气，头脑微微发热的少女才觉得心跳平复下来。

    “今天我想先早点睡，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宰治在场，五条悟并没有纠缠，只是深深地看了艾尼亚一眼就很顺从地离开了。

    “艾酱，就算你让他留下来也没关系的。”

    太宰治放松地坐在床上，双腿盘着，两条修长的胳膊在身后支撑，看起来格外自在。艾尼亚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往被褥里一钻只露出半张脸。

    “我都说了我累了，今天已经陪你胡闹了一下午，我晚上就想睡个安生的觉。”

    言语间已经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就好像那一场欢愉的庆宴从头至尾就只有太宰治一个人享受了似的。而早已习惯了艾尼亚的这种耍赖行为，太宰治只是笑了笑凑到艾尼亚另一侧，靠在床头摆弄起了手机。

    “那艾酱先睡觉好不好？我这里还要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翻盖手机的收件箱里塞满了来自港口黑手党的邮件。

    从森鸥外看似温和实际上怨气满满的询问「太宰君去哪里了？这里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完成。」，到十几封来自中原中也语气越来越激烈的吼叫信「青花鱼你死到哪里去了？！说好要对接的工作呢？你快点给我死回来！！！！」，再到芥川龙之介惶恐不安的消息「老师您去哪里了？您遇到危险了吗？需要我去帮忙吗？」再加上他手下的那帮离了他就转不了的废物们发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得太宰治眉毛越挑越高。

    但艾尼亚就躺在身边，太宰治性情愉悦地噼里啪啦地发了一连串消息出去。

    「老板～我要辞职哟～」

    「蛞蝓我不会回来了哟～高兴吧，记得查收我的送别小礼物～」

    「你不要再找我了，在你的位置上待好就可以。」

    发完这些消息后，太宰治没有回应立刻打过来的电话，而是抽出sim卡折成两段，连着手机一起拆成碎块准备出去丢掉。

    “去死……”

    “去死……去死……”

    “啊……痛……”

    躺在旁边的少女不知何时紧锁着眉头，嘴里喃喃着难以听懂的碎语，干净的额头上又布满细密的汗珠，手脚在被子下微微痉挛着，分明是被噩梦魇住了。

    “艾尼亚？艾尼亚醒醒？”

    先不提艾尼亚会不会这么容易就进入深度睡眠，一向没心没肺没烦恼的少女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做噩梦的题材，但轻轻的推搡和拍打脸颊都无法叫醒的话，已经不是噩梦可以解释的了。太宰治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该死，不是说已经封印了吗？”

    在处理港口黑手党事务时还显得轻松预愉悦的青年一下子慌了神，他没有想到离开他生命长达六年的女孩只是与他短暂的相处了一个白天就又陷入了昏迷中。

    不对，一定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快想，快想想！

    “你给我滚啊啊啊——”

    “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莫非，莫非是他的力量在艾尼亚的身体里，把之前积累在她体内的咒力给无效化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该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太宰治抱着呼痛声越来越尖锐激昂的艾尼亚，不甘又痛苦地大声呼唤起来。

    “艾尼亚？该死，来人啊！夏油杰，五条悟，快来人啊！”

    ……

    郊外的夜里一片寂静，伊路米送走他新发展的「客户」后，给予了不会再夺取他性命的承诺，并送上新制的名片表示下次有生意可以找他，看在他提供的消息属实的份上可以打7折，又高兴又害怕的田中光启抖得像筛糠，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这里。

    但伊路米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附近的杳无人烟的山林里转了一圈，想要摸清楚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结界。如果这里要成为他和艾尼亚暂时落脚的地方，那所有的防御细节都要了熟于胸伊路米才能放心。

    只是很快天就暗了下来，最后一片火烧云也被黑暗吞没后，一整片山林里就只有远处山脚下那一块盘星教的地盘还有火光。周围一圈仍丰茂的红叶把这一片建筑团团围住，就好像永不熄灭的火焰，拱卫着这一处悠久的罪恶。

    “艾比……”

    伊路米看着夜空上因为远离光污染而显得十分繁密的星空，从嘴角溢出了一丝叹息。总算把女儿找到，心里一直绷着的弦可以放下一半，这点小插曲甚至回去以后都不敢让艾比知道，否则那个对女儿保护欲膨胀到母亲基裘都要自愧不如的女人一定会陷入疯狂。

    本还想对着夜空抒发一下对妻子的思念，顺便多给久别重逢的太宰治和艾尼亚一些相处的时间，伊路米突然感觉心脏被拨动了一下。黑色的长发完美融入夜色中，几个身影后，这个独自站立在树梢的男人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