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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已经满头大汗。赵幼苓还不曾见过这样的情景。她上辈子在叱利昆的身边,只是一个禁脔,再热闹的集会也不曾被放出去看上一眼。她现在看着这些商人,哪怕全然都是陌生的脸孔,可听着他们偶尔冒出的汉话,顷刻间隔了两世的乡音令人动容。泰善看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商队看,嘴角轻勾:“看看有什么要的,殿下对自己人素来大方,想来不介意帮你多添些东西。”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赵幼苓解释过一次,泰善看起来却并没相信,只似笑非笑地摇摇头。说得多了,她也不打算再提,得了应允,便往人群中去了。那些商人不认得她,倒是认得她身后跟着的泰善。又见赵幼苓白白嫩嫩,一副女扮男装的小娇娥的模样,只当她是呼延骓或是泰善身边人,越发殷勤地凑了过来。最开始,一个个都笑盈盈地说着生硬的吐浑话同她介绍,似乎是把她当成了戎迂人。等到她张口说出汉话来,脸色全都微微变了。他们的脸色,赵幼苓全都看在眼里。摆在台面上的货,在她眼里,都是大胤最寻常的东西。她给刘拂买了包糖,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没有要的东西?”泰善问。赵幼苓摇摇头。二人又在集会上走了一圈,这才在最边上的位置,找着了卖纸笔文具的人。是位老人家,蓄着花白的胡子,垂着眼睛,坐在位置上不声不响。有小孩从跟前跑过,只不问买卖,就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听到走近了的脚步声,老人家这才睁眼,算是迎客了:“小郎君要买纸笔文具?”他说的汉话,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不好学吐浑话,只张口就是官话,分明是从永京城出来的。泰善低头看赵幼苓。老人家没动:“这有仿澄心堂纸制的冷金笺、玉水纸,还有越地产的竹纸,小郎君要哪种?”论价钱,最贵的是澄心堂纸。只前朝后,澄心堂纸已经散落民间,连工艺都不为人知了。次等的玉水纸鹤冷金笺,虽然仿的澄心堂纸,但因仿制的还算成功,在永京城中,也得不少文人墨客的欢喜。至于竹纸,越地多竹子,产量高,价钱便跟着便宜了下来。至于质量,且还能用用。老人家这带的纸不多,也就着几种。另外还有些笔墨,有贵有便宜,都不算太差。只是听着熟悉的官话,赵幼苓脱口而出:“永京城现在怎样了?”老人家眉头一挑,视线对上了她身后的泰善。赵幼苓这时也回过神来,攥紧拳头:“我……从永京城来……永京城现在……怎样了?”“挺好的。”老人家道,“吐浑人占着永京城,没再杀人,日子总还是能过下去的。”戎迂和吐浑的关系不算差,他自然不会在戎迂人跟前说一句“不好”。可赵幼苓听得明明白白,鼻子一酸,就要掉下眼泪。“那天子……”“天子如今在南边,酒色生香,只怕已忘了亡国之忧。”“那宫里那些人……”“国都已迁,宫里人,只要跟着走,便大多还活着。至于其他人,只怕是早已死在吐浑兵的铁骑之下。”老人似乎是头一回跟这支商队,并不知道赵幼苓身后的泰善听得懂汉话。听得赵幼苓的询问,再回答的时候便没有了先前的提防,言语间满满都是对大胤当朝天子的不满,对吐浑人侵占大胤国土,屠戮大胤百姓的憎恨。赵幼苓忍着没哭,老人喘了几口气,挑了一叠竹纸和几支笔墨,简单地包了几下,塞进她怀里。“好好拿着,等日后回去,考个功名试试。”话虽这么说,可能不能回去是一回事,考不考的上功名却已经是摆明了成不了的事了。等泰善拿了皮货来换,老人摆了摆手。直到一袋可以在草原各部流通的银钱送过来,他这才没有推拒。把钱袋子塞进怀里,老人重新坐下,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垂着眼睛,一声不吭。第14章赵幼苓跟着泰善回了部族。商队在部族边上搭建了几个新毡包,等过两日,商队就会拆了毡包继续他们的行程。所以,想要跟商队换东西的,倒也不用急在一时。是以赵幼苓回部族的时候,仍旧能看到不少人在各自的毡包前忙碌。有两个陌生的女奴在大帐附近烹饪着几块rou,她们小心翼翼地往rou上洒下珍贵的香料,翻动插在炉火上的铁杆,一柄短小的银刀在rou块的表面割开口子,让里头的rou烤得更熟一些。泰善吸了吸扑到面前来的rou香,低头往那两个女奴脸上看去。赵幼苓不认得人,见那两个女奴,只觉得漂亮得很。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发色稍浅,眼睛是淡淡的褐色,五官立体,不像女奴,倒像是草原某部的贵族女儿。泰善忽然咦了一声:“你俩不是阿泰尔殿下的女奴么?”女奴笑嘻嘻地看着他,割下最外面已经熟了的一小块rou,递给他。“殿下刚从商队手里买到的香料,您尝尝味道。”她们说。泰善把rou塞进嘴里:“这香料不错。”两个女奴你撞撞我,我撞撞你,眯着眼冲着他笑。泰善是呼延骓的亲信。奴隶出身,自小被呼延骓捡到身边。泰善是个能骑善射的好手,只是模样生的白嫩了一些,不像草原上其他男人,风吹日晒,晒出了一身古铜肤色,身强力壮,结实如牛。泰善这模样,不太讨草原上女人们的欢心,到了他这个年纪,还是单身一人。女奴们倒是喜欢亲近他,因他脾气好,也乐意和他熟络一些。“殿下说这香料是好东西,就是又少又贵,不大好买。”女奴道。另一个女奴跟着道:“虽说少又贵,可殿下刚得了香料,就巴巴地过来找骓殿下。这rou就是烤了要给两位殿下送去的。”“阿泰尔殿下在大帐里?”泰善问,“上回临走前,他不是甩了一鞭子,说再来找骓殿下,就让神明罚他讨不到王妃?”“殿下哪回不是指天发誓,说再不来找骓殿下。结果还不是来来回回,就是想跟骓殿下亲近。”女奴咯咯笑。另一个女奴将rou翻了个面,撒上香料,幽幽道:“殿下发过的誓太多了,神明大概都记不住了。”女奴和泰善说的话,赵幼苓只随意听了一耳朵,没多久,注意力便被从大帐里传出来的说话声吸引。泰善显然也听到了,眉头微皱。幸而是白天,里面的人在闹些什么,隔着毡包,外头的人并不能看到。“哐当”一声,像是案桌被人翻到的声音。女奴面面相觑,想往前走两步,就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