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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吧。”泰善送了呼延骓回来,也不知听了什么话,瞧见赵幼苓又上了马,赞赏的看着人,一脸慈母笑。赵幼苓盯着他的笑脸看了一会儿,头一扭,踢了踢马肚子,小跑起来。“去吧。”她听到泰善笑盈盈的声音,“别客气,替殿下好好练练她。”赵幼苓满心以为之前的那一轮,这帮被泰善带来的男人已经使出了实力,直到呼延骓来了又走,她才发现男人们这才认真了起来。他们一认真,她就变得有些摸不着门路。哪怕大黑马再是良驹,碰上她这样羸弱又不默契的主子,只能狼狈地被人几次围住。她如此才懂得,她根本称不上什么有天赋,她和这些男人还有很大的差距,那差距在明明白白告诉她,你是个弱者,你太弱小了,你还什么都不是。到了下午,赵幼苓越发觉得不顺。泰善连弩都不让她碰了,只一匹马,顶着头顶的太阳,一点一点,抠着她跑马的时候所有的问题。“肩膀这么紧是打算做什么?”马鞭后的杆子被敲在她的肩膀上,泰善笑呵呵地骑在并行的马背上,揶揄道,“你是被绑住了?不放松点,怎么跑马?遇到追击的时候,你这样是打算掉下马活生生被踩死?”赵幼苓放松肩膀,只一会儿,等杆子又敲过来,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整个人紧绷了起来。“你这样跑,就是在送命。”泰善勒住马。赵幼苓也停住,跑马场周围不知哪里来了几个骑在小马驹上的孩子。都是部族里的小儿,这几日也常常溜过来看她。一群小萝卜头还不知道什么叫面子,指着她咯咯直笑。“我……是不是很丢脸?”赵幼苓问。泰善摆手:“还不算。你已经比一般人要有天赋一些了。”赵幼苓目前的成绩,的确比他一开始预期的要好太多。连呼延骓也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一个成果。所以才有了让他再练练她的想法。他现在所有的挑刺,都已经是在细枝末节上的极致要求。这些要求可能看起来其实不那么重要,但或许能成为活命的关键。呼延骓和泰善曾经都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要求自己很久。现在也不过是把自己曾经学过的东西,放在了她的身上。赵幼苓就这么一个白天都在马背上度过。等下马的时候,腿软得差点摔了一跤。回到毡包,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解开的毛皮斗篷下,浑身是汗。莎琳娜吓了一跳,赶紧去替她放水洗澡。边上坐着取暖的刘拂这时候也吓得跳了起来,慌不择路地撞上案几,又左脚踩右脚一路跌跌撞撞往外头跑。“你别!等我出去了再脱!”赵幼苓实在是累得不想和他说什么。等人一走,啪一下扑在了睡榻上。莎琳娜是几时回的毡包,她都毫不知情,等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泡在了热腾腾的浴桶里。热水泡得她浑身舒服,竟又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次日一早,赵幼苓睁开眼,看着毡包顶发了会儿呆。只动了动,浑身上下无一处地方不在向她叫屈喊痛,她有些爬不起来,只能咬牙撑着,把自己从睡榻上支起来,艰难地踩到地上。莎琳娜劝了几回,她都没听,等出了毡包,赵幼苓一眼就看见了刘拂。人已经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莎琳娜几次进出一脸的欲言又止,赵幼苓还以为是泰善一大早就守在外头,怕她今日起不来躲懒,丝毫没想到会是刘拂。“云雀儿,咱们不学了!”刘拂突然道。赵幼苓愣了下,忽然很想笑。他说咱们,可她知道,他的意思仅仅是劝她不要再去学那些骑射的本事。“为什么不学?”她跟着谢先生抄书学文,跟着泰善学骑射,两厢互不影响,都是极重要的事情。她和刘拂这样的纯书生不一样,刘府再看不上眼这个庶出的小郎君,也起码让他拜了大儒谢先生为师。而她,韶王之女,这个身份就是悬在头顶上的剑。谁都能剪断那根丝线,她只能自己给自己找活命的机会。刘拂急道:“你昨天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的跟快……一样,你一个小娘子,做什么要去学那些东西!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容易受伤,你别学了,我让先生教你琴棋书画,先生是大儒,一定懂的!”赵幼苓看了看天色,还有时间,遂平视他道:“可我想学这些。我不希望有一天,我又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人捆绑住所有,无力反抗。”“不会的。”刘拂摇头。他当然也记得永京城破时发生的一切,从大胤到关外的所有事情他都还记得。“那些事已经不会发生了,不是吗?”“谁也不能保证不会。”赵幼苓看着面前,还略显的有些天真的少年。“你不想回大胤了?故乡的一方水土,难道真的远在万里之外,只要梦里能梦见就足够了?”“当然不够。”根本不等刘拂去回答,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谢先生从旁走来,好似看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将自己的学生打量了一眼,甩甩袖子。“这世上,有人偏安一隅,不敢为苍生一战,就有人敢迎难而上,舍身弃命也要保一方平安。”“大胤只是兵败,不是亡国。国还在那,为何要梦游故国,却不回去?”刘拂紧紧绷着脸,似乎是想起了那些惨烈的画面,面上染上了几分痛恨。“可是先生,我们真的回得去吗?”“您说过,从永京城到关外,这沿途诸多城池,如今已尽数落入吐浑狗的手里。宗室世族皆随天子南逃,偏安一隅。我们……还回得去吗?”“你想回,就回得去。”“也或许有一天,从江南,会有人一路向西,迎接我们回去。”赵幼苓记得,天子虽然逃到了江南,看着过了一阵子醉生梦死的日子,但满朝文武,并没有忘记在关外还有他们一行人。毕竟,当初被俘虏的人当中,还有不少是朝臣,是各家子弟,更有太子赵昱也在其中。“而在回去之前,你我不可能永远活在呼延骓的庇护之下。他只是个王子,他的头顶还有大可汗,还有手握戎迂近乎一半兵权的昆特勤,甚至还有其他王子。”“戎迂,不可能永远太平。”谢先生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而后回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学生,叹了口气。“当年老夫在刘家,你祖父,你父亲请老夫选一刘家子做学生,也做日后为老夫摔盆之人,老夫选中了你。因你是庶出,也因你虽有些愚钝,可性善也直,不作伪。”“老夫教了你诗书礼仪,教了你为人处世,独独不教你□□定国之策,是因你天赋不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