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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穿过诸城前往戎迂,无法亲口告诉曾经的爱人一声“对不起”。只是愧疚终究只是一时。家长里短,油盐酱醋,崔家的名望,魏家的荣耀,妻子怀孕,诞下的长子……所有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最后终于还是将愧疚的记忆挤出了他的世界。他有了长子,有了次子,又有了疼爱的幺女。妻子温柔贤惠,儿子聪明伶俐,女儿乖巧可人,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美好。甚至就连吐浑攻打大胤,都没能叫他们一家分开。直到父亲过世,他见到了早已嫁进韶王妃为侧妃的幺女,听她提起了一个名字——呼延骓。魏泓韬陡然一惊,心脏剧跳,随即连忙询问幺女此人身份。戎迂来的使者。实则是戎迂大可汗的继子。胡汉……混血。他想起了呼延多兰,想起了戎迂的天空草地。然后,他终于远远的见到了那个人。像,真的像。像呼延多兰,也像他。“殿下真的不能帮臣……引见吗?”魏泓韬问。赵幼苓一甩衣袖:“不能。茯苓,送客!”她丝毫没打算帮忙,更是连魏氏这一时半会儿都不愿再看见。魏泓韬无法,只能叹息着跟人走到门外。沿途有鸟声无数,他最疼爱的女儿也在不满地说话,可他偏偏什么都听不到,四周寂静,只有懊悔的心在一下一下跳跃,在问他自己:抛妻弃子,魏泓韬,你悔不悔?“吁!”有马蹄声哒哒在人前停下,把他惊醒。魏泓韬抬头,盯着马背上的人看了一会儿。眼睛一点点,一点点睁开。想喊一声“儿子”,话到嘴边,只剩下干巴巴地一声招呼:“呼延将军。”呼延骓高坐马背,看着面前的男人,沉默地回了个礼。他是一个人来的,礼罢就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丢给了殷勤上前的门房。“十一娘可在府中?”“在的。娘子今日未出门。小的这就让人去通报。”说是通报,可丝毫没人拦着呼延骓在王府外等,反而有人迎上前,要将他往里头引。呼延骓径直走,只是进了门,却忽的停步,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魏大人。”呼延骓说。魏泓韬愣神:“呼延将军……”呼延骓郑重道:“人已经走了,大人不必再挂念。终究没有谁欠着谁,不过都是命罢了。”魏泓韬愕然,望着言罢就走的呼延骓,突然一反常态,激动地踉跄着追了几步。“她有没有……”有没有念过我,有没有怨过我?他到底问不出口。而那个唯一知道这些的人,也显然并不打算告诉他。呼延骓两次到大胤,两次都在寻访当年去过戎迂的使臣。当年出使的事并非需要隐瞒,他搜罗了一点一点的讯息,最后沿着那些讯息,找到了当年与戎迂的公主来往最密切的男人。魏泓韬。他的生父。在他年纪小的时候,他怨恨过这个男人。但随着长大,随着他母亲年复一年的劝解,他去看汉书,学汉话,想要去大胤看一看,看这个男人如今的生活过得如何。呼延骓看到了,所以就够了。母亲说是命,那就是命。但命告诉他,他不认同这些,那就永远不会认同。“你怎么回来了?”听到底下人的通传,得知呼延骓来了,赵幼苓又惊又喜。因他俩的关系,王府上下皆已知晓,因此尽管韶王和世子都不在,人仍旧被引到了可园。赵幼苓让茯苓等人守在园子里,立刻拉着人往桌旁坐。这手一伸一拉,就看见了呼延骓的手腕上从袖口露出的一截厚厚的纱布。纱布上隐隐还有血色渗出。“你受伤了?”赵幼苓吃了一惊,忙开门喊了茯苓将纱布和止血药送来。她在戎迂学了一手的伤口处理,不想现在都还有用上的时候。“只是一点小伤,不妨碍做事。”呼延骓道。赵幼苓不语,解了他的纱布,拧起眉头:“这也是小伤?”他手腕上的刀伤很深,皮开rou绽,足以想象到那时怎样激烈的一场对战。再深一点,这只手就能废了,甚至……可能为此丧命。呼延骓动了动,似乎是扯着伤口了,看到重新渗出的血珠,他皱了皱眉头。“好像有点疼。”正往伤口上撒药的手顿了下,赵幼苓抬头,看着突然娇气的男人,抓过纱布往他怀里丢。“自己包扎。”她说完直起身,哼哼道,“我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很疼的样子。”呼延骓笑了笑:“身上还有。我还要进宫面圣,不能带着一身血腥。”赵幼苓一愣,鼻头一动,果真隐隐约约闻到了血的味道,当即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伸手就要扒他的衣裳。也不必多费劲,男人顺从地脱下了外头的袍子,内里的单衣上果真斑斑驳驳,处处血痕。请了时常来韶王府的大夫,赵幼苓站在一边,看着大夫仔仔细细为呼延骓包扎伤口。男人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衣裳脱了,露着精壮的上身,前胸后背都有伤口,皮rou翻卷,一看就是刀刃箭矢所伤。尽管用的已经是韶王府内上好的药了,但看得出药粉撒到伤口上的时候,男人明显忍着疼。房间里摆了冰块,仍旧挡不住他身上的汗。大夫大约是没见过哪家小娘子这么有胆量站在一边,看着没穿上衣的男人在那包扎伤口,时不时抬手抹了抹汗。“殿下……”他想说这恐怕有些不合适,到底改了口,“将军这身伤,恐怕要些日子才能愈合,沐浴就改作擦拭,尽量别碰水。”呼延骓有些累,闻声点点头。赵幼苓却仔仔细细又问了些养伤的注意点,问完了这才命茯苓送大夫出门。那大夫前脚才走,后脚呼延骓就打算往后靠。赵幼苓“哎”了一声,抓着人胳膊,不让往后倒:“别压到伤口。”呼延骓迟疑了下,听话地坐住,只垂眼看着抓在自己胳膊上白皙的一双手,沉默不语。像是被烫着了,赵幼苓唰得收回手,转身坐到圆凳上。想了想,又往前挪了几步。“安庆的事处理好了?”她轻声问。呼延骓抬眼,看着她。她就坐在跟前,一身淡青色的提花罗裙,衬得肤色白皙如世界最美的白瓷,阳光从窗照进,淡淡地洒在她的脸侧。一笑,就叫人更加挪不开眼。他道:“都处理好了。”赵幼苓问:“安庆那几个矿,是真的产铜铁?”她说话时,身子凑得近了些,呼延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