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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琢以一种很有礼貌的方式打断了他。“我弟弟当时出事,幸好你赶来帮忙。我和钱玓都很感谢你。”说着钱琢身后的助理,递过一张卡,直直地送到赵熙曜眼前。“不用了,我不是为了这个,钱玓和我挺好的,不用,不用你再给。”赵熙曜人往后退。“这是感谢你救了钱玓的心意,收下吧。”钱琢说。“真不用,钱琢哥,你要喝茶吗?我去打水给你泡茶。”赵熙曜说着就要拎起水瓶往走廊尽头去,拒绝的动作有些激烈,拍到了钱琢的手,不期然地发出啪的一声响。钱琢没再坚持,让助理把卡收起来,以一种很客观冷静地语气说起来,“你母亲在市小教书,每周要透析三次,现在在住院,你父亲生病去世花的钱还没还完,你也要出国交换了,”“哪哪都需要钱,赵同学,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一点心意呢?”赵熙曜从看到钱琢的第一眼就觉得来者不善,说的话更像是一柄利剑,可以轻易地挑开他苦心维持的平和表象,毫不知痛地扎向他最脆弱的血rou。这显然不是心意,更像是一种轻慢。“我有奖学金,每月还有补助,实验室里帮导师干活也能拿到一些钱,我还有兼职。我不需要你的心意。”赵熙曜极力稳住自己,“病房需要安静,钱琢哥要是没别的事,就走吧。”“学生的那点钱能够你mama一次的医药费吗?”既然赵熙曜挑开了,钱琢也就不端着了,“你的钱还不是钱玓给你的吗?”“钱玓给的钱,我都一一记下了,我以后会想办法还。”赵熙曜说。“你拿什么还?陪他玩,拿你自己身体还吗?”钱琢毫不客气。赵熙曜觉得脸上有火要烧起来了,钱琢的话相当直白。“钱琢哥,我不明白你今天突然来是什么意思,但你如果觉得我和他在一起就是图他的钱,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是。”赵熙曜声音都颤了,“我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喜欢他?”钱琢声音很轻地重复,嘴角扯开一点笑。“赵熙曜,作为他的哥哥我不得不提醒你,钱玓玩心重,你这样的他见过不知多少了。我看过你的履历,成绩很好,品行也不错,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你不用幻想在钱玓这一棵树上绑死。钱玓给你的钱我可以加倍给你,你回学校去,以后离钱玓的生活远一些。”钱琢说。“你什么意思?”赵熙曜看向钱琢的眼睛,那是同钱玓一样的深棕色。“你认为他喜欢你吗?钱玓终究是个男人,他玩够了要收心的。”“钱玓要结婚了。”?赵熙曜很擅长写程序,针对需求套入算法,再编写成计算机能够读懂的字符,再复杂的计算都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有序,准确地得出结果。他没碰到过爱情这样难写的需求,调试了一遍又一遍的代码,反复检查在脑海里模拟上百遍,穷尽精力也找不出问题。最后要一个局外人来告诉他,第一行就错了。运行的对象错误。他喜欢错了人。护士站的铃声急促响起,走廊上的小块电子屏迅速标红,身后传来惊呼,“53床!53床家属呢!”李海芳晕倒在他身后两三米处的地面上,离他很近。“妈!”赵熙曜立即扑过去,“妈!”李海芳呼吸都没有了,迅速赶来的医生和护士挤开了赵熙曜,“让一让,留出足够空间实施抢救。”李海芳被抬到床上,帘子拉起来了,心电监护在接上的那一刻就在报警。慌忙之中,赵熙曜扔在走廊上的水瓶被匆忙的人群踢翻,瓶塞弹出来,半壶温水涌出,打湿了赵熙曜的鞋面,无声息地浸湿袜子,温热传及皮肤。他从一点黏腻的不适里突然清醒过来,他的世界正在坍塌。恐惧像暴雨浇头般将他完全吞噬。他站在帘外,下意识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感受到冲上头顶的血液。他怕极了,然后是深刻的自我厌憎。从未有过的,恨不得掐死刚刚的自己。他像被恐惧和自责缚住了一样,徒劳地依靠着墙壁。喘息都像被人收去,眼眶不自觉地发热。等待的一分一秒都像用钝刀凌迟着他的心脏。李海芳被抢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恢复了意识,呼吸仍旧是困难,氧气罩扣在面上扣的很紧,从侧面能看到压的很深的凹痕。她被转运到单人病房,赵熙曜不知道是谁升的病房,可能是钱琢,他不愿意深想了。转运的途中,李海芳眼睛睁开,微微歪着头看转运床被拉高的扶手,一眼也不看紧攥住扶手的赵熙曜,一眼都不肯。运到病房以后,重新吊上水,药物从输液管里一滴滴往下落,比心跳还要慢许多。李海芳不久就睡着了,赵熙曜守在床边。手掌后知后觉地疼,展开来看,是边缘模糊的一道血痕。自己无意识掐的。李海芳在午夜时分醒来,稍微动了动胳膊,赵熙曜就醒了,睁眼是满眼的红血丝。“妈。”赵熙曜心酸地说不出第二句话。李海芳不说话,只伸手慢慢抚上了赵熙曜的脸颊,轻轻摩挲。许久才发出声响,“熙曜,mama是怎么教你的?”李海芳的声音听起来很累,也很虚弱,但她尽力让一贯的温柔渗透在语气里。“你告诉我,给我治病的钱…是哪里来的?”第三十四章寝待月2赵熙曜爸爸被检查出来胰腺癌的时候,赵熙曜刚从科目四的考场出来。在烈烈阳光下接到李海芳的电话,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塑料袋子罩住头,在脖子那儿拉紧。他每喘一口气,都像是末日来临前的最后一口。手里捏着刚拿到的驾驶执照,走在驾校通往外面的大路上,那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段路。「先是晕倒,然后被送到医院,因为剧痛难忍,直接打了吗啡。检查结果没有一点点过渡,胰腺癌晚期。晕倒的时候,人还在距离他们母子千里以外的桥梁工地。」路上尘土飞扬,旁边是飞驰过的新手司机,太阳悬在头顶,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灼烧到发痛。赵熙曜用很短的时间回忆了一遍和父亲相处的时光。他爸爸是桥梁工程师,长年累月地在基层泡着,每次回家行李箱里有一半是各类测绘卷尺,另一半是收到的奖章,只有一点点缝隙塞了些衣服。会指着赵熙曜整本作业本上出现的一两个错误说,你要细心。相处的时间好少,所以记忆也少。等赵熙曜一脚踏进冰爽的公交车厢时,正好想完了。硬币自由落体,坠落到零钱箱底的那一刻,“哗啦”发出一声脆响,同时公交车的前后门关闭。声音交错,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