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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尽管他从来不说。而现在,这块消失了快七年,也让小皇子惦记了七年,甚至终日在外流浪寻找的玉佩,终于回来了。贺钧的喉头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吞咽了一下。他凝眉,目光沉沉盯着面前诚惶诚恐的将领,不错过他一丝一毫动静。同时接过玉佩,不经意询问道:“这块玉佩,怎么来的?”如果说能将人认出来,是依靠着当今陛下提供的画像,那玉佩这样的贴身之物,总不能随手得到吧。想到某些可能,贺钧的面色顷刻变得不好看起来。守城将领低着头,没注意到他的面色,声音低而缓,小心回答道:“先生进了城,我等不敢怠慢,派了人遥遥跟着。”“不料小贼猖狂,我……我等……不敢惊动先生,便只追回了玉佩。”或许是害怕遭到问责,说这话的时候,守备将领吞吞吐吐,说的并不明晰,可贺钧听着,还是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本朝守备军皆善待拥有顾相特征的人。这本意是为了寻人,以免误伤,但为了防止有心人浑水摸鱼,遇到身份不明的人,一般还是会派人查探一番。像这位淮秋城守备一样,只怕一开始,只是觉得人有些相像,但因为不确定,于是只是派人例行查看。直到顾先生遭了小贼,他拿到玉佩,看着熟悉的样式,这才真正确定什么,变得惶恐起来,并快马加鞭赶来楚军大营通风报信。毕竟陛下身上从不离身的玉佩,和他冷冰冰不似凡人的气质,一直是人们私底下津津乐道的事,不算秘密。听到这,贺钧还算宽心,毕竟顾相如果遭了贼,那大家最多吃几眼陛下的刀子,但不管怎么说,该尽的职责尽到了,他们陛下也不会太过迁怒。但紧接着,下一秒,淮秋守备的一句话,让他心底蓦的一凉。“将军,我看着,先生的身体,似乎不大好……”贺钧的呼吸一屏,听到这里,心里实际上已经信了□□分。顾相当年就与陛下关系好,这么多年,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出现?哪怕只是见一面,让人知道他的情况也好。他这么做,到了如今,好像也只有一个原因能够解释。他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什么东西能让一个人消失七年而不被觉察?除了刻意隐瞒,似乎也只有一个解释,他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或许是在当年的混乱局面里受了伤,或许是中了毒,总之是非常严重的事故,这才让他整整消失匿迹七年,才能够重新出现。贺将军舔一下嘴唇,想到这个可能,顿时觉得舌尖有些苦,再看一眼面前战战兢兢的守备,不由有些恼火。这特么的,碰上顾相的事,你知道怂了,爹就不怂?但爹绝不会在你面前认怂,这么想着,贺将军呼一口气,面容又重新平静下来。他拿过玉佩,大踏步走出去,心中默念着正事要紧,跨出门时,狠狠拍了胸口一巴掌。特么的,全当壮胆了。因为战功累累,凶名赫赫,楚王珩在坊间的传闻并不温柔。但实际上,这位年轻的天子,皮相并不如人们心中想的那样凶神恶煞,恰恰相反,他有一张极其俊美,几乎不似人间颜色的美好面庞。贺钧进门的时候,便看到一袭黑衣的当朝天子正握着笔,端坐在书案旁。他抿着唇,脊背笔挺,一笔一划的写什么,明明是风沙甚嚣的苦寒之地,竟硬生生给他坐出了秀丽水乡的味道。而这点来之不易的平和意味,也如风一样,一点点软化掉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凶戾。这时候的楚珩,看起来是异常无害的,甚至从他冰冷淡漠的线条中,可以意外的让人窥见一丝柔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是无害之人了,亦君亦友这么多年,贺钧对他的了解不说十分,六分是有的。他自然知道,陛下这种猛兽学习乖宝宝做作业的行为,不过是受到顾相当年的一点影响。而对于这点微弱又稀薄的,能够让他想起珍重之人的事,他也总愿意去尝试一下,尽管如今已经没有人再监督他,看他的字写的好不好。每当这时候,他看起来总是非常好说话的样子,但贺钧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他。猛兽既然愿意为自己套上层枷锁,就不会愿意有人去破坏的。贺钧便不再说话,而是极有眼色的后退一点,去看始终垂着眸,一笔一划习着字的陛下。不用看,贺钧都知道,那一定是顾相的字。陛下锋芒太盛,而顾相温和,陛下遭先帝不喜,只有当年的顾相,会摸摸他的头,告诉他:阿珩这样就很好。而在顾相眼里无所不好的阿珩,现如今,却要靠着一遍遍临摹他留下的温和字迹,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疯。贺钧忍不住低低叹一口气。他去看案前的楚珩,看他的动作一丝不苟,认真而小心。只是中间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意外,让他冰冷的面容绷一下,竟难得透露出一种无措而乖巧的味道。贺钧摩挲一下手指,心里一瞬间好奇起来,顿一下,忍不住走近悄悄看一眼,才发现是他力道没控制好,大了点,几乎把纸写破了。贺将军忍了忍,垂下头,没敢发表什么意见,就见沉默的陛下已经自己搁下了笔。他抬头看过来,是一双冷冷的深灰色眸子,冰霜质感,无波无光。贺钧心里猛的一跳。楚王的嗓音如他冰霜般的眸子一样冷,或许是面对熟悉之人,他的语调慢一点,显得距离淡去,关系稍近。他叫了声贺钧的名字,便不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等他说下去。贺钧明白自己将要说的事有多重要,不敢耽搁,往前一步,将玉佩呈上去。他低低的转述守备军官说的话,一字不敢出差错。楚珩抿着唇听,听过后,神色淡淡,似乎没什么反应,与贺钧想象中的模样相差甚远。贺将军看不到他袖袍下青筋毕露的手指,心里摸不着头脑,等一会儿,才看到陛下慢慢的站起来。他音调微哑,不动如山的模样,垂着眼皮,顿一下,才淡淡吩咐道:“再说一遍。”模样极其冷淡,仿佛并不在意,说完后,冷着脸不吭声。贺钧看不懂,挠挠头,只好一字一句,又重复一遍,话音刚落,听到陛下低沉冰冷,仿佛地狱爬出来的声音。“再说一遍。”这一声蕴含的东西太多,贺钧听的头皮一麻,瞬间绷直了腿,眨眨眼,脑袋甚至懵一下,才又小心翼翼的,重复给人听。说完后,他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已经做好再说一遍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