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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一提,微笑着道:“谢家的人,可以输,但不能主动认输。没试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可是,万一我输了……”“我说了,万一你输了,哥哥替你受!”谢陵对着旁边的侍卫招手,取过一支箭羽交到了沈执手里,轻声道:“不要害怕,你可以的,一定要相信自己。输赢都无所谓,哥哥不生气。但你若连直面问题的勇气都没有,哥哥才会失望。”最后一句话,仿佛头顶一记闷雷,沈执脑子懵懵的,好半天没缓过神来,整个人像是溺在水里,有人站在岸上,倾尽全力地拉住他的手,不让他溺死。那些隐秘的,令人痛不欲生的罪恶藤蔓,将沈执往深渊下拽,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谢陵却愿意伸手拉他一把。也只有谢陵愿意拉他一把了。“好!我试!”沈执攥紧了长弓,神色前所未有的冷静,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勇气,甚至敢抬眸正视元祁的眼睛,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试!若是我输,不用任何人替我承担,我自行领罚!”元祁的神色难看,暗暗攥紧了拳头。不知不觉中,一直被他拿捏在手里,当颗棋子的少年已经长大了,并且逐渐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爽,就仿佛是精心培养多年的大白菜,突然有一天自己长腿跟人跑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算了,还反过来咬种菜人一口,简直无法无天,忘恩负义。“来人,下去准备准备。”“是!”侍卫当着众人的面,依次将三枚铜钱塞入瓦罐,谢陵亲自替沈执蒙住眼睛,从旁轻声道:“不怕,尽力而为就可以了,凡事还有哥哥在,天塌下来也压不死你。”沈执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赢,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若是输了,谢陵就赢不了了。自己怎么样都行,反正境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加艰难,可谢陵不一样。他怎么能容许自己满身脏污地扑到谢陵怀里。元瑾冷眼旁观,略带玩味儿地望着沈执,似乎已经能够预料到沈执待会儿在廷杖反复捶楚下痛苦万分的惨状,心里也没那么气了,甚至好心地同旁边的侍卫吩咐:“去让人把长凳和廷杖备下,派人守住宫门口,谁要是敢把消息传到太常寺少卿的耳朵里,本王就扒了他的皮!”元祁蹙眉,微微有些不悦地偏头望了元瑾一眼,到底未说什么。场上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执身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了下来,他也顾不得抬手擦,仔细听着耳边风声,因为手指攥得太过用力,连指尖都白了。他的右手抖得仿佛风中残叶,皮rou下的血管和青筋都隐隐可见。忽然,瓦罐被人抛至了半空,沈执侧耳细听,迅速拉弓,只听“铮”的一声,长箭至瓶口射了进去,穿破瓦罐扎在了远处的白杨树上。侍卫迅速上前将箭一拔,高举起来道:“中了,中了,三枚齐中!”场上登时响起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掌声,沈执大松口气,总觉得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人抽干净了,眼睛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元祁阴森森的面容闯了进来。沈执腿脚俱软,牙齿咯咯打颤,谢陵从旁扶了他一把,微笑着道:“很厉害,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次就做到了。”元瑾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侍卫已经扛了廷杖过来,立在一旁面面相觑,不知该将东西扛走,还是放在原地,场面实在尴尬不已。谢陵拍了拍沈执的肩膀,回身一瞥,饶有趣味道:“良王殿下这是闹哪出?连廷杖都准备好了,若是不落在人身上,还白抬了一趟。舍弟年少轻狂,方才殿下那一脚踹得委实好,待臣将他提回府,还会再教训一顿,总归不能让良王殿下受了委屈。”沈执暗暗叫苦不迭,只想赶紧脱身,元祁淡淡一笑:“不白抬,总归会有人受的。”顿了顿,他抬眸望向元瑾,沉声道:“自作孽不可活,你让人抬来的,那你便自行受了罢!”此话一出,沈执的脸色比元瑾的还要难看,下意识想撒腿就跑,谁曾想元祁下一句是:“你赢了,即日起封你为千户所,隶属巡防营,领兵一千,明日便去报道罢。你且留下替朕观刑,等十杖打完你再走。”沈执想死的心都有了。以他跟元瑾的双生感应,元瑾痛一分,他痛十分。若是元瑾挨十杖,实际上就相当于沈执挨一百杖。原来无论沈执输赢,终归还是要挨一百杖的。只不过是明面上好看一点罢了。谢陵不知其中缘故,步步紧逼:“臣听闻,刑部明文规定,犯人受廷杖是要去衣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刑部的律法不可废,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元祁眸色一深,蹙紧了眉,元瑾大惊失色,慌忙道:“皇兄,不要,我不要去衣受杖,皇兄!”“来人,将王爷按住了,打!”元祁闭口不提去不去衣,执杖的侍卫也不敢擅作主张,一左一右将元瑾按趴下去。谢陵见沈执躲在后面瑟瑟发抖,忍不住低声询问:“阿执,你怎么了?”“我……我想回家。”沈执音含哽咽,见元瑾已经伏在了长凳上,脸色就更白了,下意识拽紧了谢陵的衣袖,不停催促道:“哥哥带我回家!现在,马上,立刻!带我回家,快啊,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走啊!”谢陵更是疑惑不解,正要出声安抚几句,一廷杖已经破风重重抽到了元瑾身上,疼得他赶紧攥拳堵住唇,一声闷哼还是溢了出来。沈执更是觉得有万斤之力,尽数砸在了身上。当即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连脊梁骨都直不起来了,满脸大汗地喘着粗气。元祁要的便是这种效果,冷笑一声,抬腿便离开了校场。夏司落后一步,有心想上前将沈执带走,可终究什么立场都没有,犹豫了片刻,转身就走。那廷杖打得太快,噼里啪啦一下全砸下来了。沈执眼前发黑,喉管里汩汩地涌血。他怕被谢陵察觉到什么,试图站起来,可下一瞬,仰头喷了口血。谢陵终是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上前一脚将执杖的侍卫踢开。元瑾伏在长凳上,疼得满脸大汗,鲜血顺着齿缝儿涌了出来,再反观沈执,几乎要趴在地上了。谢陵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左右的侍卫见状,纷纷上前阻拦,他也不客气,一脚踹飞一个,健步如飞地出了宫门。沈执浑身像是才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湿漉漉的,软绵绵地躺在谢陵怀里,疼到神志不清了,身子一弓,鲜血顺着齿缝儿涌了出来,低声喃喃:“哥哥,我好疼啊!”谢陵根本不知沈执到底在疼什么,隐隐察觉到他似乎和元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