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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甚至还要极力遮掩,眸中却总会突然间焕发些许光彩,听人说话也会听得比往常认真许多,好像恨不得那人再多说一些。旁人把话题岔开,他还会有一瞬间的失落。君长夜不爱与人闲谈,但每当纱缦华主动跟他聊起望舒君时,他说的话,都能比平日里多上许多。那时候,无论是刻骨铭心的爱,还是深入骨髓的恨,都是掩盖不住的,君长夜自以为藏得很好,纱缦华却都能看得分明。可如今,她却看不分明了。这是否说明,尊上已经对月清尘彻底失望,进而彻底死心了?纱缦华垂下眼帘,暗暗想道:看来那道士虽是拖到最后一刻才死,却并非全然没有效果。月清尘亲眼目睹了好友惨不忍睹的死状,想必此生都难忘,又说不定,还会因此滋生心魔。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些修士满口仁义道德,月清尘若真的心存仁念,又岂能不永远背负这份害死知己的负担而活?这样一来,他今后每每想起君长夜的时候,都会一并想起好友被魔族所害,惨死黑风崖的那一幕。若果真如此,月清尘跟尊上,就永生也不可能放下芥蒂,更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君长夜一言不发,仍旧将纱缦华锁在怀中,一脚踹开面前魔宫正殿深锁的大门,然后径直向着孤星阁走去。走了没几步,却正撞上银罂子迎面走来。后者看他们姿势暧昧,表情却是清一色的凝重冰冷,气氛又极其不对头,顿时惊疑不定道:“尊上,圣女,这是出了什么事?”然而回答她的,却只是一阵擦肩而过的香风。来自纱缦华身上的香气夹着雪气,在身边袅袅不散,银罂子转身凝望君长夜直奔孤星阁而去的背影,心中愈发不安。她本来还想报告说,方才发现左使的魂牌竟然碎了,可见君长夜压根儿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只能悻悻闭了口。不用说,定然是圣女跟左使密谋的事被尊上发现了,单单看这架势,准是尊上在那边杀完人灭完口之后,要找圣女兴师问罪呢。女魔在原地踟蹰了一会,终是跺了跺脚,向着与孤星阁截然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她打算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待到风波平息之后,就去找尊上,将自己撇干净。若是实在撇不干净,大不了就想办法偷回自己的魂牌,跟那个新宠的那个年轻魔族远走高飞,再不继续待在这破地方,受这份鸟气。近年来这几任魔尊,一个比一个喜怒无常,沾上情字之后,还一个比一个疯得厉害。银罂子暗暗想,哪怕等上头的魔都死完,自己混到右使,又能什么前途?还不如去妖族投奔万妖之王,在其麾下谋个一官半职,听说妖族俊俏的小伙子不少,那万妖王更是气度非凡,自己到了那边,也能趁着还折腾得动,好好享受一把。□□□□,若舍情而单单求欲,不是会简单很多吗?就像尊上对望舒君,既喜欢他的身子,索性就该将他囚在身边一辈子,夜夜缠绵,不愿意也得愿意,如此这般耳鬓厮磨上个十年,不信他不服软。若还想要他的心,大不了将之开膛破肚,将心肝肺和着血rou身躯尽数吞下肚去,这样一来,就能永生永世在一起,再不用担心他逃。情是什么?能吃吗?看那些沾染上情字之人的下场,就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可千万不能像他们一样。银罂子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肢走远了,殊不知她这一切表现,早被远去的纱缦华尽数看在眼中。孤星阁内,女子被君长夜用力摔在坚硬的石阶上。然而,不及她扶着台阶坐起身来,伸手揉一揉磕到发痛的膝盖,双手手腕却立刻被分别被延伸下来的锁链扣住吊起,身子直接被悬在半空中。纱缦华的心再度沉了沉。看来,尊上这是铁了心要审她了。可她如今衣衫褴褛,浑身春光在君长夜面前一览无余,即便她对他有意,却也不想在他面前遭受如此羞辱。“尊上,果真是分毫也不懂怜香惜玉,连让缦华去换身衣服不肯吗?”纱缦华抿了抿唇,近乎嗔怪道:“莫非您与望舒君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般对他的吗?”她一边说,一边观察君长夜的反应,却见对方握刀的手臂渐渐绷紧了,眼神摄人而危险,近乎一头要暴起噬人的兽。“别这样盯着我看,”纱缦华忽而仰头,面上微笑渐渐维持不下去,“不然的话,我几乎要以为,你爱上我了。”然而话音未落,下巴便被人死死扼住,男子鼻息近在咫尺,分明温热湿润,可入耳的声音,却冷如三九严寒:“别跟我提他的名号,”他一字一句道,“你也配与他相提并论吗?”“是我,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纱缦华渐渐觉得呼吸困难,却仍倔强着说下去:“月清尘他除了不断地伤害你,为一点小事怀疑你,他还做了什么?他还能做什么?可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想着他?为什么从来都……从来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呢?”“他的确冷酷无情,”君长夜竟然点头,“在这方面,便是十个你,也不及他一个。”然而,在说这话的同时,他心中隐秘的某处却是灼热的,甚至热到近乎沸腾起来。分明刚从冰天雪地中归来,却如同与人在雪□□饮了一壶烈酒,已至醺醺然了。君长夜还记得,师尊持剑从风雪里向自己走来时的那一幕。他以为月清尘来杀他的,也不打算躲,于是闭着眼睛靠在背后石山上,静候那临了一剑的到来,也静候黑白无常前来勾魂。可他没想到,周边风雪忽然大作,将二人团团围在其中。更没想到,因失血而冻到干裂的唇上竟倏尔覆上一片温热。与此同时,那人灵巧的手指在他身上轻柔抚过,温凉灵力溪流般流入四肢百骸,迅速修复起他此刻身躯的每一处疼痛。“我昏了头,”那人在耳边轻声道,轻得如同一声叹息,“我……长夜,你疼不疼?”你疼不疼?其实君长夜本来哪都不疼,可经月清尘这么一说,心中的铜墙铁壁却瞬间崩塌殆尽,伤处一齐恢复知觉,火辣辣的,好像生怕疼不死他一样。“疼。好疼。浑身都疼。”君长夜蓦地睁开眼睛,眼神guntang,仿佛要在月清尘脸上烧出一个洞来,“师尊,你疼疼我,好不好?你疼疼我,我就不疼了。”这情话□□裸的,甜得腻人,月清尘躲闪了一下,似乎有点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