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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上了王青霄鲜活的面容,承载过这个青年所有对于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此言一出,崖涘与南广和两人突然间顿住。两人同时想到了一处。眼前似乎又有王青霄神气活现地撩起袍角,将锦袍掖在腰上,兴致勃勃与他们当众表演蹴鞠戏。有几个胆大的太监宫娥纷纷探出头来,瞧到精彩处,众人齐声喝彩。两人同时默了片刻。片刻后。“崖涘……”“殿下……”再次异口同声开口。南广和诧然抬头,随即阴郁了一天的小脸蛋终于放晴,微微回暖。他淡笑道,“是孤想岔了。若不是崖涘,孤今日尚困于深宫,不得外出。此刻不该再得寸进尺才是。”崖涘默然。他也是近日才知晓,因为他常不在的缘故,隋帝以病情为由,将南广和困锁深宫。今日是四年来,南广和第一次跨出宫门。出宫前,崖涘曾特地找出一件白色道袍,套在南广和身上,轻声念了个咒。那道袍便随着南广和的体量身长逐渐缩小,恰如专为他缝制的一般。此刻南广和一身白袍,眉目奢华,抬目望着他淡然而笑。那笑容里,一丝温度都无。唯有沉甸甸的孤寂。崖涘心下叹息,突然伸出白玉般的手,轻轻覆在南广和的眼前。“别这样看我。”崖涘的声音微有些不稳。“殿下,你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亦是贫道眼中最可敬的友。”……所以不是你得寸进尺,而是我无能,护不得你。不能让你随心所欲地痛快地活着。欢乐地,肆意地,妄为地,任性地活一场。崖涘在心内默念道。他声音清冷,面容整肃,淡淡道:“你若想去,贫道便陪你一道。”……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永世不得善终。“不必了。”南广和推开他的手,双目直视他,截然道:“便依往年习惯,咱们去梅花山跑马吧!难得崖涘你今日有空,孤这骑术荒废了四年,如今也不知能不能上得马背。”南广和自嘲一笑。崖涘心下微苦,只得眼看着他脚踩马镫,利落地翻身上马。纤长的少年骑在马背上,皎皎然如一尊白玉雕就的小人儿。眉梢眼角,发丝衣袍,无一处不完美无瑕。“驾——!”南广和口中发出一声清叱。人如离弦之箭,瞬间已从崖涘身畔打马经过。微风撩起白袍,两人一个在马背,一个在马下,翻飞的衣袂卷动如流云。那一日,南广和与朱雀大街,擦肩而过。从此闭口不提。连同那个在曾经的一千多个日子里,欢笑着温和地与他提起这条热闹的大街的人,一道埋入渊底。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多年后,镇国将军兼叶侯爷与小殿下闲话家常。正情意绵绵间,小殿下突然打掉他的手,不满道:你当日里多会耍帅啊!一个眼风扫过去,宫宴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晕了!就剩下,孤坐在那里,鹤立鸡群,多打眼……叶慕辰:那是我嫌弃他们碍事儿,都用眼神给杀了!南广和:嗤!那你班师回朝那日,在西京城门楼底下,她们还掷果盈车了呢!孤都瞧见了!叶慕辰:(吧唧亲一口)那咱们用一生诅咒她们,怎么能当着咱媳妇儿的面,这么不端庄呢?!诅咒她们看文不留爪,过年抢不到大红包!南广和:(傲然抬起下巴,手一伸。)话说,你今年给孤的压岁红包呢?事先说好,如果红包没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娑婆沙华,你今晚就别想回房睡!叶慕辰:……捏拳。愤然而出。然后去仙宫娑婆沙华林摘花。【结论】身为一个有cao守的攻君,咱当着媳妇儿面可不能公然撩路人啊!男人女人都不可以!第22章缓归陌上陇头,人流如织。崖涘一身白衣,默然随在南广和半步之外,不远不近。那日,他看南广和策马奔驰,生平第一次,对于此前的决定起了动摇。梅花山上千百树春梅乍然绽放,一层层,如层叠卷起千堆雪。白如雪。红如泪。淡黄的,则如同那日南广和束发的飘带。前方那人在一株梅花树下驻马,纤瘦的身影笔直地坐在马背上,不言不语。眉宇高傲风华,侧面看去,额头尤为饱满广阔,鼻子线条流畅,下巴略有些尖。完美的就像一幅画。清风吹动,一丝一缕幽香入怀。世间一切美好,皆抵不上此时此刻的小殿下南广和。崖涘缓缓放马靠近,却见南广和回头,漆黑如墨的眼眸与他对视。“我只问这一次。”南广和定定地道。语声漠然。神态高傲。“崖涘,王青霄那件事,你有没有插手?”崖涘垂下眸子,缭绕在面皮上的法术若隐若现。在常人看去,他只是有些面目模糊,乍一看,仿佛瞧清楚了这人面目。但转过头,就将这人的眉目五官忘得干干净净。这法术,亦来自仙阁。修习愈精进,笼罩在面皮上的云雾越薄。待到得化境,常人瞧见他只觉得这人面目异常和善,与他什么样子的掏心窝话都可以诉说。转身离开后,却不会记得这人长什么模样。无论反复瞧多少次,都不复记忆。不光是世俗中人,便是修仙界,也只有修为比他高的人才能堪破这幻术,见到他真实面目。他明知南广和瞧不清他面目,心下却依然有些不忍与那样漆黑的眸子对视。崖涘默然。他想说,没有,贫道没有出手,没有谋杀你的驸马王青霄,更没有参与仙阁针对你的阴谋。他更想说,不仅没有,在仙阁第一次动念头想杀王青霄的时候,贫道还略施小计,唆使百花门去仙阁挑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斗法。但是到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前一段话说了,南广和不信。后一段话说了,有向南广和邀功的嫌疑。他拉不下这个脸皮。崖涘隐约觉得,面对这样一双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眸子。他不仅道心不稳,眼下更有鬼迷心窍的征兆。他沉默的太久。久到,他眼睁睁看着南广和那双幽深不见底仿若天际流转星云的眼睛,渐渐地光芒黯淡了下去。久到,他眼睁睁看着南广和扭过脸,垂下眼皮,长长的鸦羽似的睫毛如蝶翼轻颤。绝色无双的眉目上渐渐染上了哀愁。“崖涘……”南广和淡淡地、勉强地笑了一声,叹息似的轻语道:“你总是那么,会令我失望啊!”崖涘暗中握紧广袖下藏着的拳,指尖泛白,却依然垂眸不语。“罢了。”南广和觉得,和崖涘认识这么久,他从来也没瞧懂过这个人。眼下也没什么必要再试探下去了。唯有自己变强,变得很强,才能不如此依恋地仰仗于另一个人。梅花树下,幽香扑鼻。两人双驹,并辔而立。人是雪白的,衣是雪白的,就连马匹也是雪白的。可是两个人,所思所想,却背道而驰。多年后崖涘无数次回想起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