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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如墙头草一般倒向瑞安长公主一边,今生便对顾小姐没了什么好感。她耐着性子应酬,总记挂着晚间与陶灼华的晤面,不觉带出了敷衍之色。顾大小姐何曾受过这种冷遇,不过因为在家时父母时常提点,苏梓琴是大裕未来的皇后,要她平日悉心交好,她才处处敬对方三分。见自己碌碌说上一大堆话,苏梓琴却只是点头应付,顾大小姐便有些坐不住,抚着自己的衣袖道:“莫不是我今日来得不是时候,郡主另有什么要事?”苏梓琴为难地一笑:“jiejie前日便递了帖子,今日到是无事,只是一早起来有些鼻塞声重,想是夜里受了风寒,只怕过了病气给jiejie,所以不敢与jiejie对面说话。”顾大小姐顾及自己的身子,瞧着苏梓琴确实没什么精神,对她的说辞深信不疑。便连午膳也不留在这里,忙忙立起身来,故意嗔怪道:“咱们姐妹又不是外人,你既然身上不舒服,我改日再来也是一样,何苦硬撑?”苏梓琴佯作惭愧,送了顾大小姐出去,立在自己院子门前送了客,回来便将院门一闭,阖着眼睛只管思考晚间姐妹二人的会晤。☆、第五十五章布公结束了晚间的课业,再送了两位嬷嬷出去,叠翠园中门扉半掩,灯烛并未熄灭,廊下两盏朱红的灯笼依然迎着夜风摇曳。陶灼华重新梳洗,换了身淡青的绸衣,在暖阁里静静等着苏梓琴的光临。更漏鼓残,线香袅袅,陶灼华喝一碗茶、闭目凝思的功夫,便听见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裙裾声。接着便是茯苓上楼回话,苏梓琴果然如约而至。苏梓琴是掐算着陶灼华晚课结束的时辰到了叠翠园,为了避人耳目,她只带了琥珀一人,自己手间提着盏小巧的六棱水墨绫水晶灯,越发妆容素淡。琥珀手里捧着个朱漆竹篦食盒,里头盛了两碟新制的点心。娟娘迎下二人,先接了苏梓琴手间的灯,又捧过琥珀托着的点心,这才请苏梓琴径直上了二楼。瞧见二楼只有陶灼华在坐,苏梓琴便冲她莞尔一笑,淡淡唤了声jiejie。守着娟娘,陶灼华只是微笑回礼,并没有应声。她请娟娘将苏梓琴带来的点心摆上炕桌,再将早便预备好的攒盒盖子揭开,露出里头果仁、松瓤之类的零食。娟娘再开了瓶玫瑰露,想兑给两个人喝,苏梓琴微笑摆手,自来熟地说道:“娟姨,我们不喝这个,有劳您泡一壶枫露茶来提神。”待娟娘重新呈上茶盏,陶灼华便温和地笑道:“娟姨,您下去陪着琥珀姑娘喝杯茶,叫茯苓、菖蒲她们早些歇了,院门便先关了吧。“娟娘便晓得这两人有话要谈,不方便旁人守在眼前。她轻轻应了声“是”,便安静地退了出去,顺带将暖阁的房门阖紧。屋子里再无旁人,陶灼华这才施施然笑道:“苏梓琴,你前世连一声jiejie都不曾唤过,反而对我百般欺凌,咱们也别扮什么姐妹情深。你几次三番试探,显然不是修好那么简单,咱们不若打开天空说亮话,如何?”开诚布公,到也甚合苏梓琴的心意。她卸下了脸上的微笑,重新换了幅郑重的表情,再端起茶来抿了一口,酝酿一下波涛起伏的心情,这才望着陶灼华道:“jiejie的提议不错,咱们便都不演戏,只开门见山。我实话告诉jiejie,我自大唐二十年归来,不知你又是来自何时?”第一句话便令陶灼华匪夷所思,她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直视着苏梓琴道:“景泰之后,不应该是年号贞德么?大唐二十年又是什么时候?”那一年大阮兵败,李隆寿一统江山,然后再发生了什么,陶灼华几乎无从知晓。她失去胎儿之后,在何子岱的帮助下重回洋溪湖畔,除却偶尔去云门山麓祭拜母亲,几乎整整四十载不曾踏足红尘。外头是沧海桑田、亦或白云苍狗,究竟谁坐稳了江山、谁打下了天下,她半分也不在意。苏梓琴回想着昔年旧事,一张吹弹得破的芙蓉粉面竟泛起森然的恨意,她笼在袖中的双中紧紧攥成拳头,眼望芙蓉洲的方向久久不肯回头。陶灼华敏锐地扑捉到苏梓琴眼中的恨意,不由随着她的目光遥瞰芙蓉洲,迟疑地问道:“大唐难道与瑞安长公主有关?并不是你和李隆寿儿子的年号?你的李隆寿难不成与景泰帝一般早逝?”苏梓琴拈起一枚半开口的松子,狠狠用牙咬着。她涂着金色蔻丹的指甲上筛落几缕银灯的清辉,显得格外萧瑟,脸色更是雪样的惨白:“陶灼华,你避世多年,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未尝不是你的福气。”仓皇之间,苏梓琴忽然泪落如雨,她哽咽着说道:“大唐不是与瑞安长公主有关,而是俨然她的天下。你深恨大裕皇朝攻破大阮,又在芙蓉洲痛失与何子岑的骨rou,几十年避世独居,又如何晓得我的煎熬?”景泰帝驾崩之时,陶灼华已然入大阮为质,她是在大阮遥遥听得李隆寿继承大统,年号为贞德。李隆寿即位的第一件事,便是晋封瑞安长公主为太长公主,依旧享监国之名。同年,苏梓琴入主中宫,成为大裕皇朝最年轻的皇后。那时节,她的身份初初暴露,大阮贵妃谢氏耿耿于怀,往日便对她百般欺凌,此后更是变本加厉。幸得大阮帝君发话维护,又得何子岑的母妃德妃娘娘庇护一二,她才不至于雪上加霜。多少年的坎坷岁月,在苏梓琴口中却成了武陵桃花源。陶灼华切齿骂道:“我国破家亡,既断送了舅舅一家人的性命,连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守住。如果这也算是福气,你怎么不让你的李隆寿早早离去,你也避进深宫不闻世事便是。”苏梓琴眸中依然泪光闪闪,她一字一顿地问道:“陶灼华,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真不知道大唐是谁的年号?”陶灼华缓缓摇头:“那一年,何子岱将我送回大裕,他不信我与你们有着深仇大恨,反而将我直接丢在长公主府门前。你们当着我的面毒杀我表弟,又害我失了腹中胎儿,我早已心灰意冷,自此便在洋溪湖畔渡过了余生。你的李隆寿活了多久,大唐又是谁的年号,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好,好,好”,苏梓琴咬着牙,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眼中的泪水扑簌簌直落下来:“终究是你活得干净,还有青山绿水为伴。你可知一统天下的根本不是李隆寿,大裕早便被瑞安长公主所窃,被她改为大唐?我与我的寿郎早早便被囚在冷泉宫,他郁郁早逝,而我与你一样孤独终老。”苏梓琴悲愤地仰起头,将手抚在自己小腹之上,眼泪忍不住汩汩而流:“你的孩子没有见过天日,我的孩子难道就有福气瞧过他父皇的江山一眼么?”陶灼华自然记得当日苏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