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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省。”李嬷嬷晓得谢贵妃这是听进了自己的话,懒得计较自己当日的莽撞,要一个人好生琢磨琢磨。自己已然逃过一劫,就赶紧溜出升天。她慌忙叩了头,再爬起身来退出殿外,又将德妃娘娘与陶灼华念叨了几遍。陶灼华已然换了寝衣躺下,忽然大大打了两个喷嚏,便将身侧的帕子拿了过来。菖蒲在碧纱橱外听到,忙掌了灯过来问道:“大小姐是着凉了不成?奴婢给您熬一碗姜汤,再替您添床夹纱被过来?”“不必”,陶灼华拿过炕桌温着的金银花茶漱了漱口,抿嘴笑道:“身上到是不冷,我估摸着不是着凉,到像是有人在背后念叨咱们的缘故。你说会不会有人吃了暗亏,依然不想着消消停?”难得见陶灼华这等促狭的样子,说得菖蒲也撑不住,主仆二人各自扑哧一笑,菖蒲便服侍着陶灼华重新躺下,自己也将灯熄去。直待谢贵妃的寝宫里熄了灯,从窗外透入的月色朦胧,那幅鹅黄的帷幔才好似又动了几下。谢贵妃睡梦里依旧有衣裙的窸窣,又好似不过是夜风抚动了承尘,她慵懒地吩咐宫人关窗,自己翻了个身再沉沉睡去。叶蓁蓁揉着有些发酸的膝盖,踉踉跄跄从谢贵妃寝宫里出来,趁黑摸进了自己房里,连灯不许人点,就那么合衣一头栽在自己炕上。方才她只是去向谢贵妃晨昏定省,不提防主仆两人在房里密谋。一时好奇心起,叶蓁蓁才躲进了屏风后头的帷幔里头,待听着李嬷嬷压低了声音说出的计谋,便好似一道晴天霹雳,惊得叶蓁蓁瞠目结舌。谢贵妃虽未明着答应,依叶蓁蓁这些日子对她的了解,却已是起了活络心思。本就对陶灼华恨之入骨,又怨何子岑对她情愫暗生,如今竟连谢贵妃也想要成全这对年轻人,让自己错系的芳心要如何是好?生怕弄出动静,叶蓁蓁将自己的帕子死死咬在口中,却能感觉到温热的泪水汩汩流下,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瞬间便将榻上的樱草色决明子长枕打湿了一片。外头本是丫头绘绮值夜,听得叶蓁蓁翻来覆去不得安眠,便掌着灯过来问道:“姑娘是哪里不舒坦?要不要吃杯热茶?”叶蓁蓁无暇说话,只从帐子间伸出一支青葱玉手,胡乱冲她摇了摇,示意她莫要打搅自己。绘绮瞅着叶蓁蓁与素日不同,一夜不敢阖眼,只听得她卧在榻上时而长吁短叹,时而又寂然无声,好不容易盼到五更天明。等到叶蓁蓁拽动帐上银铃唤人,绘绮如释重负,撩起帐子服侍叶蓁蓁起身时,却见她两只眼睛肿得胡桃一般,自己先吓了一跳。绘绮惴惴问道:“姑娘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哪里不舒坦?您这个样子叫奴婢如何放心,还是先去禀报贵妃娘娘吧。”“站住”,叶蓁蓁瓮声瓮气地喝住绘绮,吩咐道:“还嫌如今的长春宫不够乱?自己到上杆子往前凑。去叫绣纨过来给我梳洗,你下去悄悄煮两个白水蛋,再拿银戒子一同包在帕子里拿来。”绘绮不敢多说,忙不迭地唤了另一个从府里带出来的丫头绣纨侍候着,自己便先下去煮蛋。一时将系好的帕子悄悄拿进房来,叶蓁蓁已然换好了衣裳,便在妆台前对着菱花镜坐了,命绘绮将包着热鸡蛋的帕子在自己眼周滚来滚去,让肿着的眼睛快些消下去。谢贵妃那里已然派了人前来传膳,叶蓁蓁拿茉莉香粉仔细压住眼下的乌青,又换了件葱绿的夏衫,这才带着绘绮出门。见叶蓁蓁面上虽是精心装饰,却有些精神不济,谢贵妃便关切地问了句:“是夜里不曾睡好?若天气太热,便叫她们再添个冰盆过去。”叶蓁蓁敷衍道:“并不是热,只是下半夜帐子里飞进了蚊虫,哼哼唧唧地,费了半天劲才把它拿住,让人着实生恼。”谢贵妃便嗔着李嬷嬷道:“如今宫里人当差越发不留心,你今日从尚宫局寻几个司帐,把蓁蓁房里好生捯饬捯饬。小姑娘家家的,若被蚊虫在脸上咛了包,可如何是好?”李嬷嬷答应着,正是要好生表现的时候,果然从司帐房寻了几个妥当人,当叶蓁蓁房里所有的纱帐、帷幔都重新换过,连同湖蓝的承尘也浆洗得干干净净。☆、第一百八十九章水复谢贵妃瞅着叶蓁蓁的样子,到似是藏有心事,又忆及自己昨夜听到的衣裳窸窣,分不清是梦里梦外,拿言语试探了几句,叶蓁蓁到没有破绽。总归是女孩子渐渐长大,若有了心事也未可知,谢贵妃和颜悦色叫她回去被眠,自己则摇把玩着檀香扇上头的绿玉坠子,独自琢磨了好久。明面上长春宫这里暂时偃旗息鼓,不去寻长宁宫与陶灼华的晦气,青莲宫便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陶灼华趁着手间握有出宫的对牌,三五不时命人出宫与陶家人联系,和子因着不引人注目,便渐渐担起了跑腿的差事。连着几场细雨,便到了入伏的时候。天气渐渐转热,青莲宫里去岁新植的树木开始遮天蔽日。几挂绿萝爬满了宫墙,随着晚风带来一丝清凉的模样。吃过了头道的荞麦凉面,瞅着日头愈加耀眼,和子便领了人在殿前殿后置了几口大缸,里头植了好些芙蕖。每日早晚在殿前泼些清水,间或被六月天的雷雨一打,瞧着便清爽宜人。青莲宫经过这几个月的捯饬,已然不复从前荒凉的模样。连同对面那个荒坡,和子也领了人种下好些紫藤与丁香,大约秋风一起,也会满目花香。陶灼华私下里问讯几回,晓得和子的父亲连着服了几十副中药,如今渐渐痊愈。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人家咳嗽的症候一时断不了。晓得和子是个孝子,陶灼华又送了他十两银子,叫他拿出宫外替父亲买些雪梨川贝之类怯咳的东西。和子很是知恩图报,又是难得的心思灵巧,不出几日功夫,便将些高嬷嬷的旧事禀报到陶灼华前头。依和子的说法,现如今高嬷嬷是七皇子何子岕宫中的奴婢,原不该住在御花园里头,却因怜惜那几株百日红是当日旧主许馨的心爱之物,宁愿依旧兼着御花园中打理花圃的杂物,在那里圈了个篱笆墙的小屋。如此说来,高嬷嬷身上的确有些蹊跷,她一人独居大约为得只是不引人注目。御花园里的无人光顾的旧花圃,连同何子岕所居的长平宫都是门可罗雀的地方,也无人留意一个年老宫婢的行踪。许馨虽不是正经主子,到底曾得过先皇后娘娘眷顾,身边或多或少有些积蓄。高嬷嬷得她资助,手里大约也有些银钱,只是多送了李嬷嬷些银两,便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御花园中,另有了狡兔三窟之地。至于高嬷嬷时常出宫去的那家豆腐坊,借着要茯苓出宫买丝线的机会,老管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