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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哪能叫她瞧见满纸无礼的语言,随手揭开鎏金紫铜的万事如意手炉,便将那信丢了进去。炉香微篆,腾起的火焰转瞬就成了飞灰,瑞安心上的恼怒并不曾稍减。她此刻无心与苏梓琴说话,只略略平复了表情,挤不丝不达眼底的笑意,冲苏梓琴道:“你才刚回来,大约还未见着寿儿,先去乾清宫瞧瞧他吧。”虽无暇与李隆寿见面,小常却早将消息递了过来。苏梓琴晓得苏世贤已然得手,方才才不怕将瑞安激怒,而是一味给她火上浇油。见瑞安面上不动声色,搁在炕桌上的一只手却青筋暴露、高高鼓起,苏梓琴情知她气得不轻,只咬着枚带骨鲍螺怯怯说道:“母亲这个样子,女儿如何去得安心?不过是个野丫头,您何须同她一般见识。”苏梓琴立起身来,难得乖巧地给瑞安斟了杯茶奉上,又体贴地说道:“母亲先喝杯茶润润喉咙,女儿另有件要紧事要说与您。”“你除了衣裳、首饰,还能有什么要紧事,难不成要同母亲说些沿途风景?”瑞安此时实在没有心情敷衍这甜白痴傻的女儿,冲着苏梓琴略带嫌弃地说道。苏梓琴历经了两世,如今守着瑞安演戏早是炉火纯青。她潋潋睫毛微眨,露出丝为难的模样,将手绕弄着腰间绣有七彩青鸾的丝带,期期艾艾问瑞安道:“母亲,您可否还记得当年那个妖妖娆娆、如同狐媚子般的刘才人?”“好端端地提起个死人做什么?”眼看着便是旧历二月十九,正是观音大士的生辰,宫里头都在预备祈福,瑞安对苏梓琴提起个死人十分忌讳。她合掌念了两句佛号,这才冷着脸吩咐道:“你未曾赶上前几日宝华殿的法会,这两日抄些经卷供在佛前焚一焚,也是你的心意。”苏梓琴垂首应下,却依旧是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她黑白分明的眼波如画,宛若片片阴翳投在瑞安眼底:“母亲,您说刘才人当日到底死没死成?她咽下了那口气,您便不曾找个人验验真伪?”“呸呸呸”,瑞安连啐几口,脸色已是黑如墨坛:“你今日是存心来气我的么?还嫌母亲这里不够烦,开口闭口提个戕在冷宫的贱人要做什么?”瑞安素日里便是不待见苏梓琴,也极少冲她这般疾言厉色。苏梓琴吓得一个哆嗦,慌忙立起身来说道:“母亲先别生气,不是女儿存心与您过不去,实在是我在大阮皇城遇到位酷肖刘才人的妇人,这一路上都不安心。”瑞安握着茶盏的手蓦然一抖,一杯热茶险些泼在身上。☆、第四百一十六章人鬼瑞安收敛了心神,将茶盏往桌上一顿,狭长的凤目森森,如同白日望见了鬼。她一眨不眨望住了苏梓琴,声音若扭曲的钢丝般尖锐而又凝涩:“人有相像,那贱东西早便草草埋葬,如何还会活在世上。你瞧得可真?”“正是瞧得真切,因此才要向母亲求证。女儿乍见之下,不晓得她是人是鬼,当场便吓得冷汗淋漓”,苏梓琴幽幽美目中躲躲闪闪,似隐晦不明的寒潭。她将手放在胸前,似是时至今日提及当时情形依旧心有余悸:“不止如此,那妇人怀抱幼子,活脱脱便是隆寿小时候的模样。母亲,您说那个小娃儿…那个小娃儿究竟是谁的孩子?”联想到景泰帝大行之前的那两年,都是刘才人奉自己的命令守在乾清宫内,半为服侍半为监视,只为杜绝景泰帝与外头的联系。那时只认做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自己的眼睛,难不成这刘才人以二八之姿,真对半截槁木般的君主动了真情,还为他生下个遗腹之子?瑞安越想越怕,若苏梓琴遇见的真是刘才人,对方昔年借假死遁去,再替景泰帝留下一支血脉,自己桎梏着李隆寿与苏梓琴,不叫他们圆房还有什么意义?想到此处,瑞安再坐不住,猛然探身抓住了苏梓琴的手腕。她喉咙里嘶嘶作响,发出犹似困兽的声音:“你既觉得蹊跷,如何不将她们母子带回来?”兵符如何分而又合,始终是瑞安未曾参透的玄机。许三生死未卜,她年前年后这一趟西山大营无功而返,除却朱旭接手整顿,毫无成效可言。许三是如何溜出宫去,瑞安尚未发现头绪,却又听到刘才人死而复生,不晓得这中间有没有联系。一时间她心底寒气叠涌,冷汗霎时涔涔。苏梓琴似是被瑞安这样的反应吓了一跳,她尖叫的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急急往回抽着手,低泣着说道:“母亲弄疼了我。”原来瑞安情急之下手上力道实在太大,已然将苏梓琴的皓腕勒出道深深的红色印记。瑞安情知自己有些反应过激,慌忙松开手来,只是命半夏去取消淤的养颜白玉膏,亲手替苏梓琴涂上。见苏梓琴疼得只是抽气,瑞安十分瞧不上她的小题大做,却也只得耐着心弦哄了两句,又急急问道:“你瞧得可真?果然是刘才人跟个与隆寿相似的娃儿?”苏梓琴睫毛上挂着碎钻似的泪滴,抽抽搭搭说道:“她那股子狐媚气十分显眼,本就极好辨认。我瞧着到有**分真,在大街上陡然见到个已死之人,乍然一见心惊还来不及。”瑞安按捺着心间的烦躁,继续耐着性子问道:“既是与隆寿想像,此事便透着蹊跷,你便没往深里去想一想?”苏梓琴抚着手腕上的红痕,拿帕子轻沾着睫毛上的泪水,又活动了一下被瑞安弄疼的手腕,这才低低抽泣着继续往下说。“女儿自然是觉得蹊跷,本是仗着人多,想要几名侍卫围堵于她。岂料想她似是也认出了我,挂着满脸冷笑在巷子间三兜两转便没了痕迹。若不是芸香与沉香她们两个同我一样瞧见,我到几乎怀疑自己是做了场梦。”说得这般似真非真,更叫瑞安难以心安。她重忆当年旧事,想起当初刘才人分明由郑贵太妃验明了正身。两人那几年势同水火,郑贵太妃恨她还来不及,万没有暗中放水一说。本该板上钉钉的事却出了纰漏,她拿不准是否该相信苏梓琴。苏梓琴却是装模作样地往御书房内四顾一望,猛得打个寒噤抱拢了双臂。那一幅胆怯的样子叫瑞安恨不得劈手便是两巴掌,只碍着她皇后的身份,胸间一口浊气忍了又忍,放下身段细细追问当日缘由。真假不能断定,苏梓琴也不敢一口咬定了十分准,瑞安直觉却不能再放过莫须有的线索。此时也无暇再追究忍冬的事,瑞安指着满桌的奏折,三言两语敷衍苏梓琴先去乾清宫与李隆寿晤面,自己扭头便唤了暗卫进来。瑞安心乱如麻,又是生气又是恍惚。她勉强勉强整理着纷乱的思绪,一是命人再给潜伏在大阮的暗卫传讯,要寻机会给陶灼华些教训。再想起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