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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此胸襟,仁寿皇帝听得连连点头。他亲赐端砚两方,宫书十册,御笔朱批陶超然入国子监读书,期待明年的春闱科考时少年郎能有所建树。旧历六月十九是世音菩萨的圣诞,亦是仁寿皇帝特意晓谕钦天监替阿西和陶春晚这一对小夫妻择下的启程吉日。风和日丽的明媚早晨,陶家全家人,加上何子岑、何子岱兄弟、何子岚,还有刘才人、云掌柜等旧友送陶春晚和阿西启程。小夫妻两个意趣相投,并不愿受富贵荣华与循规蹈矩的约束。两人早便商议好,一定要轻车简从,趁着这个机会游历一下大江南北。前些时瞅着仁寿皇帝丰厚的赏赐,还有陶家一百二十八担的嫁妆,加上陶灼华等人为陶春晚送来的添妆,还有陪嫁的奴仆数十个,两人真真愁得一张脸老长。☆、第五百一十一章屯山何子岑知晓阿西的心意,也欣赏他们这种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想法,便大包大揽地拍着胸膛道:“你与春晚姑娘只管照着你们的意思行事,留下这大批的辎重,便由我代劳,派稳妥人替你先送去波斯,你意下如何?”阿西喜得拍着何子岑的肩膀,直呼自己交了这么个好兄弟。太多的东西林林总总装了几十辆车,小夫妻两个颇有些视金钱如粪土的意味,谁也不愿多瞧一眼。陶春晚更做起了甩手掌柜,她连贵重的东西也不清点,直接将几张嫁妆单子甩给黄氏特意给她安排的两个嬷嬷,由得她们配合何子岑登记造册。她将黄氏为自己预备的大红喜服随车装走,自己独留了几身英姿飒爽的骑装,要与阿西畅游天下。陶超然近在眼前,对这小夫妻两人的做法都是无可奈何,更何况阿里木原在波斯,更是鞭长莫及。前番依着阿里木的意思,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大喜在即,绝不想如此简薄,想要派出隆重的迎亲队伍前来大阮,却被阿西与陶春晚尽数挡了回去。阿西在写给阿里木的信里不客气地说道,成亲是他与陶春晚两个的事,无须旁人替他们撑场面,一句话将阿里木噎了半死。此刻在大阮不能迫他就范,阿里木却嘿嘿冷笑道,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我波斯国就这么一位殿下,还早被册立了太子,你想不隆重难道便不隆重?不让来大阮相迎,他便早早派出人在波斯边境候着,一旦这对小夫妻出现,立时便全套的仪仗摆开,叫国人们都晓得太子殿下大婚。阿西却不晓得父亲此刻在与他斗智斗勇,浑然要与陶春晚锦衣潜行的喜悦。临行前,他将何子岑兄弟拉到一旁,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论起来我一个外族人不该谈论你们的国事,只为大家相交一场,有句话不说便会一直梗在心头。”何子岱听得他吞吞吐吐,斜了他一眼嗔道:“大家是不是兄弟,什么时候学会了婆婆mama,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阿西向他翻个白眼,却认真地一五一十述说了起来。原来去岁阿西随着阿里木入京时,行至京外劈柴山,发觉那山中俨然有着赤铁矿,是打造红衣大炮的好材料。阿西留在大阮一年,后来又几次悄悄去过劈柴山,也对那处山峦小心打探,闻说是早便归在宣平候的名下。阿西后来知晓宣平候爷是谢贵妃的兄长,而谢贵妃又是德妃娘娘在宫里的死对头。两位后宫里品阶最高的妃子关系着太子东宫的归属,阿西便觉得自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直犹豫了许久,在临行前才决定要实话实说。因为这两年一直致力于研究红衣大炮,阿西对那外赤铁矿极为敏感,又闻到劈柴山方圆数十里都归在宣平候爷名下,他敏感地察觉到这里头一定有问题。愈是见证过红衣大炮的威力,便对这样的事情格外敏感。此前仁寿皇帝责成刑部魏大人彻查鹰嘴涧何子岑遇刺一事时,便曾牵扯出宣平候府上这处资产。君臣几个只是猜不透宣平候府何以花费大量的财力圈住这处荒山,今日阿西的话到是一语点醒了梦中人,两兄弟的神情霎时便严峻起来。转世重生自然有转世重生的好处。两兄弟两世为人,自然都记得前世里与瑞安那一战,被撕开大阮城墙缺口的正是绵绵不断的红衣大炮。纵然瑞安当时有着波斯的财力支撑,也该没有那么大的资本源源运入红衣大炮,一道一道撕开大阮的国门。两兄弟惊惧之间互相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不可置信的东西。阿西与陶雨浓的天赋秉异本是得天独厚,这世上只怕再难寻出几个对武器痴迷又能鬼斧神工之人,若照这般推测,这两个人前世大约曾落在瑞安手中。那时节阿里木为救陶超然,连同他手底下最忠勇的一十八骑一同殒命。阿西的软肋是陶春晚、而陶雨浓终生牵挂的人却是陶灼华,为了心上人暂时的平安,这两个人会不会沦为瑞安手上的傀儡?而一尊尊的红衣大炮若是本就产自大阮,也能解开对方何以能长途运输却不为何子岑等人所知的迷题。幸好、幸好,一个两个都转世重生归来,终至能扭转局面。何子岑性格内敛,只向阿西深深一揖。何子岱却是一拳擂在他的胸膛上:“好兄弟,你这几句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瞧着小夫妻二人红衣烈烈,打火驰骋在宽阔平整的驿道上。他们的身形渐行渐远,终至连影子都瞧不见,重生归来的三个人心里不晓得有多少感慨。国运、命运的转轮同时启动,何子岑兄弟两人这些日子忙得脚不点地。何子岱初审高嬷嬷时,高婆子一直喊冤叫屈,只说是自己出宫后无处可去,蒙旧友守留,暂在严五的庄子上借住。她连哭带嚎地吆喝道:“奴婢侥幸火场里逃生,齐王殿下您这样拘着奴婢是怎么个意思?”瞧着她这幅癫狂疯魇的样子,何子岱并不手下容情,而是一个耳光叫她右颊肿起老高:“贱奴一泒胡言,本王只问你一句,你那旧友是言五还是许长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高嬷嬷以为隐藏得极深的旧事,旁人心里明镜一般清晰,她至此才明白许长佑的身份早为众人所知,自己一直在旁人的监视之中。无计可施,老婆子便又遮遮掩掩地请求宽恕,只说自己也是许家旧仆,许长佑当年侥幸逃过一死,如今隐姓埋名,并未做过恶事。两人躲在郊外谋生活,又不妨着他人。若不是天隆灾祸,只怕就在那庄园里老死残生。这般不见棺材不落人之人,何子岱前生见得多矣。他将从许家庄园间捡回的旧瓷瓶握在手上,拿给高嬷嬷去瞧。待晓得许长佑早便于火灾中罹难,那一场大火本是人为,又瞧见了何子岱捡回的盛灯油的瓷瓶,高嬷嬷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