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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忘恩负义之人。想想她一路走来的艰辛,实在更比何子岚添个难字。何子岚瞧着她一步一步走得有滋有味,不仅走出了出身的雾霾,更淌出片广阔的天地,着实令自己羡慕。所谓事在人为,若一味怨天尤人也没什么用处,何子岚半垂着臻首轻轻答道:“嫂嫂提点的是,子岚记住了。”“子岚,我们既选择不了出身,也改变不了旁人,唯有自己做自己该做的事,守着一颗心的方向做人”,陶灼华言尽于此,尽管担忧日后的何子岕会给何子岚带来深深的伤害,却也只能眼看着何子岚自己走出之方困局。何子岚若有所悟间欣然微笑,她不再纠缠着方才的话题,而是从袖间取出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子,羞涩地笑道:“今日随着德妃娘娘办差,娘娘赐了子岚一件好东西,我拿给嫂嫂看看。”这几年何子岚的衣食住行虽有德妃过问,与她金枝玉叶的公主身份相较,却依旧太过简薄。趁着这次预备太子大婚,阖宫里嫔妃添制新衣、打制首饰的机会,德妃为这懂事的女孩子很是添了几件像样的首饰。就着何子岚的手,陶灼华掀起那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打开看时,露出里面一对双股彩金掐丝的水钻梳篦,从样子到选料色色上成。陶灼华便就晓得德妃对何子岚一片怜惜之心,拿起梳篦往她鸦黑的发髻上比去,真心赞道:“母妃的眼光真好,这梳篦的确配你的肤色。”两只梳篦上头的水钻颜色不同,却又遥相呼应,显得极是搭配。一枚是绚丽的宝石红、一枚是优雅的深海蓝,摆在一起更是相得益彰。何子岚红着脸道:“德妃娘娘说姑娘家便该添些鲜亮的东西,若是太过素淡,叫旁人瞧着也不舒坦。”女儿家莫不想着为悦己者容,何子岚心间也有小小的秘密,虽然不敢吐露,却也满溢着甜蜜。她就着陶灼华妆台上的镜子取下那对梳篦,又小心翼翼收进盒中,那一双弯弯的双杏仁眼里有一瞬间波光粼粼。重新归坐之后,何子岚便就关切地问及去了波斯的黄氏,亦殷殷问及陶春晚的安好。她随着陶灼华去了几次陶府,深切喜欢上了陶家家庭和睦的氛围,亦真心敬爱黄氏这样的长辈。前几日陶超然归京,刚刚给陶灼华捎来了这母女二人的来信。陶灼华脸上漾起欢喜的笑意,冲何子岚道:“多谢你的关心,我舅母与表姐一切都好,表姐如今身子笨重,阿西依旧每日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步,叫她活动活动身体。”往后想想,陶灼华满眼满心都是憧憬,先是陶春晚与阿西的孩子要呱呱坠地,再便是陶雨浓春闱会试,进了六月便是自己与何子岑的喜期。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虽有何子岕依旧蛰伏,被人瞧穿了身份的他再不会有前世的便利,更不会祸乱到大阮的根本。仁寿皇帝不会气极而去、何子岑不会腹背受敌,何子岚不会含冤负屈背负着骂名。连那个机关算尽的瑞安,如今也似秋天的寒蝉,没了夏日的铮铮有声。何子岚亦是感染着陶灼华的喜悦,她真心实意握着陶灼华的手道:“嫂嫂,我说句心里话,若没有你在身畔,我还从来不晓得亲情会这样暖心。”青莲宫里的肺腑之言一片真诚,蛰伏长安宫中的何子岕却感觉周围全是阴冷。如今他有了泰郡王之谓,偶尔也会出入朝堂。宣平候犯了谋逆的大罪,全家落进诏狱到也不怨,叫他摸不到壶底的却是何子岩的陡然贬谪。总以为这几个从小便有亲王封谓的兄长一生都是辉煌,却不承想打落身上的光环,何子岩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都千难万难。仁寿皇帝如前世一般封锁了榆林关的消息,他并不晓得千里之外的边关曾经发生过什么,却也敏感地从昌盛将军的旧部纷纷落马间嗅出不寻常的味道。这些日子朝中大臣们调动频繁,吏部的公文一道接着一道。胡尚书肃整兵部,武将们都有些人心惶惶的味道,一个一个比从前添了许多谨慎小心。何子岕聪明剔透,拿着熟读的史书参考大阮今日的局面,真将仁寿皇帝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一颗扭曲的心看问题再不全面,某天晚上趁着那一杯杜康带来的臆想,何子岕忽然决定要铤而走险。成王败寇,他愿赌服输,却不愿再这样憋屈地老死在郡王之位。何子岕连着给瑞安写了三封信,陈述大阮如今有些混乱的局面,要瑞安抓住时机,他在大阮里应外合,应该能够成事。瑞安读着小孩子的无忌之谈,却也深感这的确是不容错过的时机。若时序倒回去几年,她必定撕毁与大阮的合约,重新挥师北上。奈何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伴随着黑衣客的陨落,她手上最锋利的尖刀只剩了朱怀武父子。这几年国库空虚带来的连锁反应已然初见,她没有能力快速扩充军需,也没有精密的武器撕开对方防守的缺口。黑衣客生前传回的最后一封信里,隐约提到过大阮似是在实验什么厉害的武器,瑞安却一直未曾参透。日思夜想,这简直成了她的隐忧。☆、第五百四十五章毒酒天时、地利已失,更让瑞安头痛的是那个人和。她与李隆寿如今已是势同水火,苏梓琴这小妮子对自己再不是往日的言听计从。便是回去长公主府,苏世贤与她形同陌路,毫无半点情份可言。若将与大阮开战的消息拿到朝堂上议,但凡自己的提议,李隆寿必是一力反对。他的帝王之谓一日不废,身边就始终有一群迂腐之众拥戴,同自己唱着反调。尤为可气的是,前些日子李隆寿并未提前跟她商量,在朝堂上直接便命礼部预备他与苏梓琴的合卺礼。只待苏梓琴过了生辰,帝后便就要圆房。这般先斩后奏的行径直将瑞安气了个四仰八叉,待要张口反驳却又不占理,只得与苏梓琴冷战了几日,骂小妮子不知廉耻。苏梓琴羞愤而去,自此再不登御书房与瑞安银安殿的大门,到叫瑞安有气无处撒,好似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浑身都借不得力。夜间的芙蓉洲到依旧是从前的依红偎翠,但对瑞安来说,却似是饮惯了美酒,总嫌弃一杯白水的寡淡。从前黑衣客来无影去无踪,那一身蛮力虽然霸道,却侍候得瑞安十分舒坦。而豢养的白衣少年们虽然俊俏,却似是一个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腊枪头,总叫瑞安不能食髓知味。前朝后宫都不叫人舒坦,瑞安又生怕西山大营貌似平静的背后还有风起云涌。她思来想去,并未应承何子芥的提议,而是请他探听一下大阮兵部的消息,想看看仁寿皇帝新研制出的究竟是些什么武器。远在波斯的阿西自是不晓得他的红衣大炮遭人惦记。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