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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哥。”二人面容依稀相似,气息却大不相同。百里夏烈沉着笃定,战秋狂飘忽不羁。同是天纵奇才的两兄弟,因为成长境遇南辕北辙,一个成为江湖上人人赞颂炙手可热的世家公子,一个只能四海为家居无定所。谢眸不自觉就将握着战秋狂的那只手用了用力。人无法做到感同身受,说出“我理解你有多苦”这种话未免可笑,她也不敢这般大言不惭。自然,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战秋狂以为她是怕了,轻轻反握她的手。他手劲儿大,只“轻轻”就已让谢眸感受到了力道。长巷里的气氛忽而变得有些怪异。沈辰一手提刀一手握剑,也不知该出手还是该出声,沉吟片刻将秋楚刀递给了沈月,他自己把晨省剑移到身侧,小心提防。“我就知道你会从后门出来。”百里夏烈唇边恍惚勾起一个弧度,似乎是笑“你放心,爹在前面,他也不知道我在这儿,我只跟他说去了客来客栈。”那他来这里做什么?总不至于是嘘寒问暖吧?谢眸潜意识里早就把他们家人全都贴上“不念手足情,不念父子情,不讲道理,不知好歹”的标签,自然也不信这个百里夏烈能有多么与众不同。她冷冷一笑:“那就让我们过去呗。还是说……百里少爷想拖到家主从前门追到后门?”百里夏烈斜眼扫了一眼这个大放厥词的丫头,见她实在貌不惊人,只当是个胆大包天无礼粗鄙的野丫头,倒也懒得跟她多费口舌,话还是对着战秋狂说的:“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就有纵横山庄的人来传消息,说昨晚有人冒雨夜闯山庄,还刺伤了暮泉暮三少……”谢眸截声讽刺:“真可惜,怎么没刺死他?”百里夏烈狠狠剜了谢眸一眼,又道:“纵横山庄的人说此人刀法犀利内功高深,他们故意挑唆,将话讲得很难听,爹挂不住面子,这才急忙赶了过来,秋狂,你老实告诉我,昨晚你去过纵横山庄吗?”谢眸已经俨然成了战秋狂代言人,闻言的她再嘲讽一声:“百里家主真有意思,自己儿子不信要去信外人的谗言。想来他老人家的面子比儿子值钱多了。”百里夏烈终于忍无可忍,他霍然将手中玄刀提起,刀身自刀鞘上错起两分:“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何来头,但眼下我在跟自己的弟弟讲话,没请你开口,麻烦你闭嘴。”她惮着那把刀的威严,只能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你还知道他是你弟弟?战秋狂赫然松开了圈在谢眸肩膀上的手,一个人借着一只脚之力颤颤悠悠的走向百里夏烈。沈辰猛地抓紧晨省剑,就连陆海生也一脸戒备。战秋狂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按在百里夏烈的刀口上,嘴边浮起一抹酸涩的笑意:“没错,我是去过纵横山庄。你也看到了我腿上有伤,就是昨夜落下的。”第57章一脉相传巷中飘过阵阵花香,馥郁甜腻,随即便有阵风携着花瓣纷跌坠落,黏在昨夜未干的微湿地面上。战秋狂翘着那只受伤的右腿,脚尖点在几只稚嫩的花瓣上,划过碾开,继而落下右腿。百里夏烈很是惊讶:“你受伤了?那暮泉……”难不成暮泉称自己受伤都是假的?“暮泉的伤是怎么来的我是不知道,因为我昨晚根本没见到他人在哪儿。伤我的人是柯岑。”战秋狂手指从刀口撤下,用力的指尖有些发白“我这人一向不喜欢绕弯子,跟你实话实说吧,这次我回来的目的,一是护着我朋友,让他们能借着百里城的名号掩护着安顿一段时日,二是……朝局不稳,以目前情况来看,纵横山庄也要与柯岑联手投身向胡堃一派。若我没猜错,柯岑早就暗示过你们了吧?”百里夏烈凝眉不语,战秋狂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没错,就因为百里家主不同意,柯岑的傀儡联盟纵横山庄才来挑拨离间,恨不得百里家内部矛盾激烈,最好斗得四分五裂……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了,不过一个常年寄养在外的孩子,名字改了,连姓氏都要改,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注定要辜负他们的期望了。”百里夏烈忽略掉他话中晦涩的部分,只问道:“这些话你怎么不去跟爹讲?”“他老人家也得听啊,我的话在他耳里可能还没一个屁的分量重。”“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有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携着几分豪迈威严的气魄从墙内传了出来。谢眸心中一沉,还是被百里炀察觉追来了。颜若峰的喘息声紧随其后。后门被拍开,谢眸看到一个身着墨色锦缎衣的男人从门后缓缓步了出来。百里炀双鬓已白,额头、眼角微有皱纹,脸上皮rou却毫不见松弛。他的身姿依旧挺拔,步履稳健,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高手。他弹手在绣了金线的袖口掸了掸,掸落一根细发。细发飘忽着在空中还未坠地,他沉着澎湃内息低骂了一句:“逆子。”谢眸眼中瞬间射出一股防备的敌意。他敏感的察觉到不善的目光,循着瞄去,却只看到一个身量薄弱的小姑娘。小姑娘突然抬起手,紧接着伸过去扶住了自己那个“逆子”的胳膊。百里炀语气依旧冷冷:“伤得严重么?”“劳您费心,若是此时能坐下那就最好了。”战秋狂并不去直视百里炀,语调懒懒。他再怎么混账也是从百里家走出去的,站在后门解决家庭纠纷传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了。百里炀手一挥,百里夏烈已经跟上,几人进了院子。谢眸猜想,百里炀方才在院内已将他两个儿子话里的前因后果听了个清清楚楚。她跟战秋狂依旧走在最后面,耳畔飘来他故意压到极低的声音:“骗人鬼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她眨了眼抬起头,一眼瞄到眼前他高耸的鼻梁。他的脸离得不远,可以说是有些近,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看清他侧面的弧度如同被精心雕琢过,下颚到颈部喉结的地方充斥着男人刚毅的线条,竟然令她生出些许安全感。战秋狂继续压低声音:“想出百里春熙那桩丑事也好,后门口跟百里夏烈对峙也罢,都是为我打抱不平?”她做不到能像他那般控制好音量不被有心人听到,只能从鼻间哼出一声“嗯”。战秋狂转过头深深望了她一眼,很诚恳:“多谢。”谢眸只想说一句,道谢的话听来其实很是刺耳。朋友之间何必言谢。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