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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旦停止吸毒,身体就会非常不舒服,甚至痛不欲生。可是戒毒了二十年,按理说那种痛苦早就消失了,淡忘了,怎么还会复吸呢?薛芃就曾见过,一个被抓捕的吸毒者,被送上车了,还在说:“你真应该试试,你试了就会理解我了,那种感觉终身难忘!”戒毒,遭受的是生理上的痛苦,这种痛苦是有机会拔除的,可是在心里埋下的魔鬼呢,它一旦住进去了,就永远都不会出来。或许那些服刑出来没多久,又继续犯罪的,也是这种心态。车子又经过了几个路口,两人一直没有对话。眼见市局没多远了,陆俨才忽然说:“等这个案子了断了,方紫莹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点。”薛芃一顿,问:“难道赵枫几个人不会报复她?”陆俨:“赵枫、李冬云恐怕自身都难保。陈础也不可能包庇,否则早就内部调查,帮忙遮掩了,根本不会让外人协助。而且……”陆俨说到这顿住了,薛芃跟着问:“而且什么?”陆俨笑了下,很快:“而且我今天就会开始写报告,把所有细节都罗列清楚,等潘队出差回来就交给他。退一万步讲,就算狱侦科想要‘大事化小’,等潘队看到报告,一定会跟林队通气儿。虽说公安部门是协助,但是刑侦、禁毒既然都掺和进来,狱侦科就必须公事公办。到时候禁毒和狱侦科就会联手,一个狱内揪出整条毒品线,一个在狱外追踪毒品来源。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潘队就是潘震生,刑侦支队队长,陆俨的顶头上级,前两天正在外面出差,今天中午才回市局。虽说这件事和陆俨已经没了关系,陈础也急忙把人赶了出来,但陆俨却可以用自己的职权,将事情进一步扩大。市局上上下下那么多复杂关系,在陆俨脑子里一梳理,就跟案件调查一样形成逻辑圈,而他也是这个逻辑圈里的一环,自然清楚自己的位置,也了解其它环节每个人的性格和风格,比如潘震生,比如林岳山。就连陈础,陆俨跟他只是打过一点交道,却也用这么短的时间,通过整个事情的逻辑关系,摸清了陈础在这件事里的角色和倾向。要说“家丑外扬”,陈础一定怕,哪有当官的不怕担责任的呢?可要说立功,人人都会上,这是业绩,也是争脸的事。一件事两个面,一面坏,一面好,都知道该怎么选。薛芃起初听的还有些发怔,而后转念一想,这倒符合陆俨的性格,只是他们认识太多年,他平日看上去又额外沉稳,所以她才渐渐忽略了。这时,陆俨的电话响了,他将蓝牙耳机带上,很快接听,是上午被他派出去执行其他任务的张椿阳打过来的。张椿阳一上来便说:“陆队,我们查到点东西。”陆俨一顿,刚要说“不用了,协助调查已经结束”,可是话到嘴边,又在脑子里打了个转,随即道:“说吧。”张椿阳:“赵枫的家人的确有点问题,前几年就有涉毒的悬疑,不过因为证据不足,没告成。”陆俨眯了眯眼,很快回想起刚才在狱侦科的审问过程。赵枫口口声声都在说,她是被人利用了,她都是在跟刘晓露拿货,现在看来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赵枫和刘晓露的家人都有问题,双方在监狱外就商量好,向狱内散货,要么就是赵枫利用刘晓露打掩护。想到这,陆俨问:“那陈凌呢,她那个每个月都去探监的朋友钟钰,查到了么?”张椿阳:“哦,查到了。不过目前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就是个普通人,结婚了,她和丈夫一家都是江城人,一家人都没有案底。据钟钰说,她最后一次去看陈凌是上个月,帮陈凌送了点东西,后来陈凌就不让她去了,她也是今天才知道陈凌自杀了。”陆俨:“那你有没有跟钟钰打听陈凌的背景。”张椿阳:“打听了,不过钟钰说的就和资料上写的差不多,她和陈凌的父母都是原来一家化工厂的员工,后来工厂被查,很快就关门了。哦,陈凌的父母在工厂关门之前就死了,这之后就一直和钟钰家保持联系,不过钟钰的公婆好像不太喜欢她每个月都会去看陈凌,钟钰每次去都是偷偷去的。”工厂被查,很快关门?陆俨皱着眉头,在脑海中回忆着陈凌父母的职业和工厂名,但那些资料上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详细描述。陆俨又问:“那钟钰最后一次看陈凌,给她带了什么?”张椿阳:“这事儿说起来就奇怪了,除了一些日用品,一点现金,还有陈凌特别要求钟钰,一定要带一瓶水去,还是湖水。那个湖也没名字,钟钰就知道大概位置,是在江城南区,靠近郊区的地方。钟钰说,说陈凌就是在那里出生的,还说突然很想念那里的水,就托她装一瓶。”一瓶出生地的湖水?陆俨沉吟片刻,又听张椿阳交代了一些细枝末节,直到结束通话,陆俨一路沉默着,眉宇始终没有舒展。薛芃看了他好几眼,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陈凌这案子还有下文?”陆俨一怔,这才醒过神,说:“哦,也不是,就是张椿阳他们去调查陈凌和赵枫的社会关系,有点收获。”陆俨言简意赅,很快就将电话内容的重点复述了一遍。薛芃听了也有些惊讶,随即说:“呵,那还真让季冬允猜中了。”陆俨问:“猜中什么?”薛芃:“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陈凌那瓶水有古怪,但季冬允说,那或许是她想念家乡,所以装了一瓶出生地的水,用来缅怀一下,毕竟她已经时日无多了。现在看来,倒是我想多了。”陆俨匆匆扫了薛芃一眼,见她唇角挂笑,一时也没接话。安静了几秒,陆俨才说:“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看狱侦科怎么处理了。”薛芃“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其实他们心里都是复杂的,大张旗鼓的去了,却又无功而返的被赶出来,整个案子都是虎头蛇尾的,让人噎得慌。车子已经开到市局附近,在最后一个红绿灯前停下。薛芃看了眼街景,说:“今天是白跑了。”陆俨看她:“案子方面,大家都白跑了,但我个人还是有点收获的。”薛芃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目光:“什么收获?”陆俨笑了:“我还以为咱们的关系,要一直那么僵下去了。没想到跑这一趟,又缓和了。这算是收获吧?”薛芃先是一怔,便垂下眼,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转而又看向路面,说:“那件事……其实,我只是在那个当下觉得不公平,有些生气。等过了段时间,我就想明白了。我知道你肯定比任何人都更难受,我又凭什么来责怪你呢?只是后来这大半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慢慢地也就疏远了……”听到薛芃这番话,陆俨诧异极了。但转念一想,倒也符合她不服输也不服软的性子,从高中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