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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婴懵懂雌兽的脸不小心露了出来?这样想着,目光滑过轿身上徽记,一拍脑门,“怪不得,定是你母亲日日在你跟前念叨我师叔兮渊上仙如何如何举世无双才华惊世,日常坐着青轿出门对吧?”陆寒霜平静的眸子里终于掀起波澜,盯着垂落的竹帘。“……你是兮渊?”男童皮囊本身五感并不灵敏,他方才开着神识收集周遭声音,别鹭的脚步声轻易捕捉进耳,他却没察觉这青轿何时悄无声息出现。哪怕神识受皮囊局限,但在他刻意留心之际,能躲过他探查的少之又少。没想到竟是兮渊送上门来。轿中传来回复,“是我……你母亲可是华俜女修?”陆寒霜不知他说的是谁,摸了摸衣服里雄镜的轮廓。秘境融合到华夏前,兮渊看守禁地看管两生镜,找上来的目的约莫是为了它。“你找我有事。”兮渊隔着竹帘,听着轿外传来犹带稚嫩的童音,陈述一般无波无澜的语气,这个孩童刚刚遭逢大难,却冷静到超出寻常。到了让常人惊骇的程度,别鹭盯着小姑娘缺乏感情小脸,皱起眉。自见面起,小姑娘听到母亲名讳却像面对陌生人,眼中毫无波动,更连问都不问一下逃亡中生母境况。这哪还是有趣,分明是心性凉薄,不愧是母子,当母亲的毫无舐犊之情,当女儿的也无丝毫儒慕。不等师叔出声,别鹭代为答道,“你是不是保管了一面镜子?”陆寒霜没有说话。别鹭当他默认。别鹭一向喜恶分明,觉得母子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冷情如出一辙,便少了几分耐心,直接伸出手,“那便物归原主吧。”陆寒霜仍望着青轿,“听闻兮渊上仙风华绝代,你掀开竹帘,让我验明正身如何?”竹帘徐徐卷起,露出帘后风华无双的青衫男子,一双风平浪静般温润包容又深不可测的眸子静静望来。陆寒霜点头,这等容光确实很难冒充,是正主无疑。“……镜子我可以给你。”三头身的孩童从灌木丛中站起。兮渊注视孩童朝他走来,藕节般圆润的身子,偏偏走出几分超出年龄的仙风,婴儿肥的脸颊都散发出不可轻忽的凌然。孩童站在轿窗前,仰着头,显然有未尽之言。兮渊俯视他小小的身子,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威压,目光温和宁静,“你想要什么?”“不是想要什么。”孩童表情亦是平静,直直望进兮渊眼底。这目光像是羽尾扫过兮渊心头,微微触动。已许久无人敢直视他。即使他向来温和示人,犹如天渊的实力差距仍然给世人造成不可逾越的等级威压,哪怕他刻意克制。这个孩童的种种表现一直让人出乎意料。眼下的孩童就隔着咫尺距离,用稚嫩童音道,“我想,你也不想欠人因果……”开了个有趣的头。兮渊双眸微弯,“你说。”孩童薄唇开阖,“我给你镜子,你还我人情,如此,便两不相欠了。”兮渊连唇角都忍不住弯起,“继续。”孩童启唇,“一个人情换我入你门下。”别鹭瞪圆眼睛,望着孩童三言两语,引得自家师叔悠然笑开,眉如青山,唇若幽谷,笑若春风徐来。别鹭赶忙偏开视线,默念几句静心咒,瞪了眼小姑娘,不知她怎么有本事逗得他家月朗星疏,从不大喜大悲的师叔开怀。余光扫见师叔已经身体微倾,支肘于轿窗,一副长谈姿态,更是口吞鸭梨,更为不愤。这心性堪忧的小姑娘怎么就入了师叔的眼?兮渊垂首望着小家伙,含笑道,“你想拜我为师?可我已收关门弟子,与你并无师徒缘分。且不说我,光是逍遥派这一届的弟子也已于半月前收满,你不如换一个,譬如让我把你引荐给其他师兄弟。”陆寒霜断然拒绝。“……那便寻一户积善之家收养你,如何?”陆寒霜抬眸,“我不想入逍遥派,只想入你门下。”这般毫无犹豫,坚定执着,兮渊听出他话中区别,扬起唇道,“可我命中只有三徒,恰于不久前收了一个于七弦琴造诣极深的关门弟子,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破例收你。”陆寒霜垂眸。脑袋顶的乌发如雏鸟胎羽般柔软,睫毛垂顺纤细亦让人心头发软,兮渊放轻声音,“你再仔细想想。”陆寒霜沉默良久,抬眼道,“那你便寻一处灵气充足的洞府给我。”升至午时的骄阳穿过茂树枝叶间隙,落下斑斓光影,染上孩童白嫩小巧的脸,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一如先前想投入他门下时那般坚定,毫无犹豫。“洞府吗?”兮渊有些看不懂小孩的想法了,虽不懂,态度依然温和,“我扶摇派占据大陆灵气最丰沛的地段,派内十三峰,数我青云峰惊涛殿周围灵气满溢,你可知,你一言便要登堂入室,实乃大胆。”“不过。”兮渊眸光如涟漪徐徐荡开,笑道,“我许你便是。”陆寒霜了结一事,这才有心瞥了眼别鹭惊到脱眶的眼睛,又望向兮渊,“你可是爱笑?”兮渊也望了眼师侄见到鬼般的表情,看向小家伙,“并不常笑。不过是看见你,便觉得有趣。”陆寒霜抬眼,“我见你也有趣。”这般屡屡出言撩拨,把他当孩童逗弄,也只此一人。三人回逍遥十三峰,兮渊打量着陆寒霜的小胳膊小腿,显然一个幼童没法独自跋涉,遂邀请陆寒霜上轿。陆寒霜目光衡量着几尺宽的轿子,“……你要让给我?”兮渊摇头,“同乘如何?”陆寒霜皱眉,“太挤。”并非嫌弃,只是陈述。“放心,我也不喜与人肌肤接触,这轿子内有乾坤。”兮渊掀起门帘,轿内空间远比外围看着大了数倍。陆寒霜这才钻进去,坐向另一头窗旁,与兮渊隔着一段距离。青轿启程。小小空间遮住轿外骄阳,光线微暗。兮渊笑看靠窗闭目一副拒人千里样的孩童,孩童睫毛都不颤一下,丝毫不在乎旁人打量。兮渊端详许久,陆寒霜稍微感到烦了,才睁开眼,瞥了眼兮渊静静垂下,许久一动不动的双腿。“天残?”天生残疾,病不可愈。兮渊点头,似不在意身体残缺。陆寒霜收回视线,“我听了一些你的事迹,竟无一人提及你身体残缺。我想……”他轻抬眼皮,望进兮渊眸中一如既往的温和里,“能有这般结果,你定然绝非善类。”兮渊笑容不变,“何以见得?”陆寒霜没再说话。兮渊神色温和依旧,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