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医生追星族
第十章 医生追星族 江陵大君正式成为高丽王，开京城内一时却也没有急剧的变化，就这样这一年的十二月结束，时间进入至正十二年。 一月里的一天，林熙仁去病人家里复诊，检查接骨之后的愈合情况，是否有发炎充血之列，中午回来之后，便匆匆地烹调午饭，她的午餐倒也简单，水煮香蕉，搭配一碗菜汤。 自从穿越来高丽，食物问题就一直困扰着林熙仁，在东沙村虽然每餐都不会短缺，但是rou食偏少，而在她逃亡之后，时常三餐不济，林熙仁空对着辽阔富饶的非洲大草原，总是要担忧吃饭问题。 而随着外间冬季的加深，这个问题愈发严峻了，在外边，野菜已经很难采集，正式定居开京之后，林熙仁便要认真考虑未来长远的食物补充，不能够这样只听凭偶然性，自己需要有计划的、稳定的食物来源，首要的就是自己种植，因此她开辟了一小块田地，水稻小麦她都没有精力去耕种，不过这一小片园地可以解决蔬菜问题，空间里这样的温度，当菜圃里的植物建立起一个循环之后，一年四季都不缺新鲜的蔬菜。 然而即使是生长最为快速的小青菜，总也要一个月才能够食用，此时正是冬季，自己又没有腌制泡菜，所以要怎么办呢？林熙仁的主意就打到了野菜上。 非洲的原野自然也有可食用的植物，林熙仁对采集野菜也并不陌生，只可惜她之前的野外生存培训是在北温带，空间中则是热带区域，两边的植物种类有很大的区别，林熙仁虽然能够辨认朝鲜半岛的野菜，但是对空间中的植物多数茫然无知，明明知道原野与丛林中肯定有许多自己可以吃的东西，但就是难以辨别，这让她有一种巨大的空虚和失落，尤其是饿着肚子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人生理想的幻灭。 所以林熙仁急切地想要从空间中获取食物，她走啊走啊，在一片沙地的边缘，终于发现了一种自己认识的植物，就是冰菜，学名叫做“冰叶日中花”，这种植物特别的容易辨认，茎叶上生满了透明的小珠子，好像露珠一样，其实是类似植物凝胶一样的东西，泡状细胞，林熙仁一看到它，就满怀兴奋，如果真的就是纪录片里面的那种植物，自己今后就不愁蔬菜，要吃菜就到这里来采摘，每次可以采一篮回去，而收集了种子之后，就在自己的菜地里种植，每次就不必跑这么远的路来摘菜。 于是蔬菜的问题解决。 然而还有主食要考虑，白米是很好，半岛的稻米，质量相当优异，来到了开京，有了诊疗费之后，林熙仁终于不再买糙米，开始买精白米，煮出来的米饭香喷喷，只吃米饭就感觉很满足了，难怪二十一世纪有商家主打“朝鲜屯大米”，林熙仁吃泰国香米没感觉，但是觉得朝鲜屯的大米实在是好，在里面加两勺酱油，搅拌了就可以直接吃，都不必配菜了，这个时代的高丽大米，虽然还不是后世改良的品种，然而也很不错了，林熙仁捧着一碗米饭，感觉特别幸福。 只是米价贵，自从那一次踩踏事件之后，林熙仁的骨科诊所虽然也有病患上门，但是收入偏低，有的时候还是用实物来抵偿药费，林熙仁倒也是来者不拒，患者家里给什么，她就收什么，反正总能用到，但是金钱的积累很缓慢，倘若还要用这宝贵的钱去买米，她就要担心交房租的问题，开京城中开业一个月的骨科医生，只凭行医甚至难以维持自己的生活。 于是林熙仁便要从另外的方面着手，除了想办法开源，搜寻象牙或者犀角之类，她还要尽力节约，米饭虽然好吃，也要减少食用，最好是连糙米饭和麦饼都不吃了，所以林熙仁就在空间里面找啊找，终于给她找到了——香蕉。 不是在二十一世纪当做水果吃的香蕉，这其实应该叫做菜蕉，是青色的，这就可以吃了，不必期待它变黄，林熙仁那一天拄着登山杖走在丛林里，听到上方猴子喧闹的叫声，然后她抬头一看，便发现了香蕉树，一群猴子正在那里吃香蕉，林熙仁便爬到树上，用柴刀砍了一串香蕉下来，树上的猴子冲她大声叫着，还把吃了一半的香蕉丢向她。 林熙仁不理那些猴子，她拿着香蕉就回到外面房屋之中，洗净了手折断一根香蕉，也不管这还是绿的，剥了皮就开始吃，吃了第一口，林熙仁就紧紧皱眉，果然是没成熟，一点味道都没有，还硬邦邦的，不是自己吃惯的香甜绵软的口感，看来只能放两天了。 两天之后，林熙仁再拿了一条来吃，依然如此，吃到嘴里一股面粉的味道，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会有这样难吃的香蕉？简直好像在吃生的马铃薯，自己这是吃了一嘴的淀粉。 林熙仁手拿半截残蕉，郁闷了足足十分钟，她脑子一转，忽然想到，这莫非是菜蕉？纪录片里看到过的啊，一种很特别的香蕉，可以当做主食的，因为里面主要是淀粉，非洲人对于这种菜蕉，也不是像自己这样生着吃，而是煮熟了来吃，都不剥皮的，整个儿丢进锅里去，煮到表皮变黑，再捞出来剥皮就可以吃了。 想到了这件事，林熙仁只觉得生存之门又向着自己打开了一点，她连忙将剩余的香蕉直接就放在火上烤，几分钟之后，发出一阵面食的香气，是淀粉加热之后产生的气味，于是这一个晚上，林熙仁吃的就是烤香蕉，再配上一点泡菜。 虽然这样的烹调方法略显粗糙，不过林熙仁满心欢喜，从此不用担心主食了，下午的时候，她特意闩了门，重新进入空间之中看过，菜蕉有的是！ 午饭之后，林熙仁正在那里闷坐无聊，因为要等待可能上门的病人，自己不能随意进入空间，只能坐在这里，本来倒是可以看看书的，可是也没有书可看，书贵啊，一本就要几钱白银，自己到现在，都并没有积攒下多少钱，怎么能把宝贵的金钱拿去买书呢？所以只能这样枯燥地白白坐着，抓耳挠腮想到空间之中去游荡，又担心忽然之间可能出现的病人，林熙仁觉得特别腻烦，倘若不是现在天气还冷，她真想干脆出去找人聊天，就坐在自己门前的晒台上，一边喝水一边八卦，总比这样干坐着强。 她正在闷着，外面有人拍门，听到敲门声，林熙仁登时一阵兴奋，有出诊的机会了！ 然而她一听到随后而来的人的呼唤，便马上又沮丧了起来，“熙仁，熙仁姐，你在吗？”是金精丽。 林熙仁勉强又提起精神，过去开了门，请金精丽进来，金精丽来到厅中，坐在蒲团上，看着有点没精打采的林熙仁，笑着说：“熙仁，你怎么了？好像有点没精神的样子。” 林熙仁叹了一口气：“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病人上门。” 金精丽抿嘴笑着说：“熙仁姐，振作一些，你毕竟刚刚开始啊，以后有了名气，就会有转变，像是开京城里的那些名医，都能够赚很多的钱，像是那些进入了典医寺的医官大人，更加了不得呢，可以给殿下看病。” 自从那一天街头一见，金精丽就成为了恭愍王的迷妹，好像后世的粉丝追爱豆，对江陵大君朝思暮想，她这一番心事不能够和别人说，母亲当然不会听她讲这个，即使是一向很是要好的徐九彦，也不好对他诉说的，于是就找到了林熙仁，碰巧林熙仁是满脑子想着霜花店，里面那个光彩夺目的高丽王，这两个就聊到了一起，互相吐露对殿下的倾慕向往。 金精丽迷恋的是这个时代真正的高丽王，而林熙仁则是霜花店的回忆迅速升温，大学时候有一阵，她是特别迷这部剧，简直好像一头栽进水缸里，拔不出来了的，整天想着里面的人物，就觉得自己头脑里有一个激烈旋转的漩涡，要将自己拖向另一个世界，虽然有点累，然而很幸福，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激情终于渐渐淡去，然而此时，两个人互相激发，曾经的热情竟然又部分地回来了。 此时听着金精丽一脸向往地说起典医寺，林熙仁拍着膝盖，乐不可支，简直就是一部《大长今》啊！ 然后林熙仁就说起空等病人的日子太无聊，“想看本书都办不到”，徒然空耗时间。 金精丽颇有同感地点头：“像是我们这样没什么名气的人，行医只要能够糊口，就是莫大的幸运，我也很想要买几本书，一直很想当一个真正的医生，可是找不到书来读，店里的书都太贵了，我到现在，家里只有一部《黄帝内经》，还有一部《伤寒杂病论》，虽然我倒是都读熟了的，但是总觉得不够，一直很想买《千金方》，只可惜不能够。” 金精丽也是受困于此，只靠给人诊疗，难以支付生活开销，所以她也做一些针线，裴善实揽回来的手工活计，金精丽也一起做，就这样勉强维持，然而要买书是太难了，这样的情况，她还能存下两部书，也是难得了。 金精丽又笑着说：“我那里的几本书，熙仁如果要看，尽管拿去看，也免得空坐在这里，徐先生那里也有书，他人是极好的，婶婶待人也亲切，如果熙仁喜欢，就去他那里借几本来看也好，只是他那里的书要尽快归还，徐先生是宁肯借钱给人，哪怕不还钱都无所谓，也不愿意借书出去的，所以大婶们总是说他很呆呢。” 林熙仁也乐，确实有点呆啊，莫非这就是“知识分子的呆气”？ 就在两个人这样聊着的时候，终于有病人上门：“啊……啊啊……太糊……奥的哈趴……” 是下颌脱臼，这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如同出水的鲤鱼一样卡动着嘴，那一张嘴大大地张着，就是闭合不上，金精丽直皱眉头，林熙仁赶忙洗净了手，扶着他的下颏，先观察了一下，然后轻轻试验，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只听轻微的“咔”的一声，颞下颌关节终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那个男人的表情瞬间放松，林熙仁请他试着动几下嘴，他将上下牙反复五六次咬合在一起，很是顺畅，便乐呵呵地说：“大夫，真是谢谢你啊！昨天晚上和伙伴们一起聊天，真的很是好笑啊，就张大了嘴哈哈哈地笑，哪知忽然之间，这下巴的钩就好像掉了一样，再不能挂回去了，我当时就用手赶快把下颏往回推啊，只是合不上，可恨那些家伙，看着我这个样子，居然还在乐，好像我是在演滑稽的假面戏给他们看啊，我成了个傻广大了！” 陪着他一起过来的女人一脸看不上地数落着：“昨天晚上就是那个样子，‘呵呵呵’地回来了，简直好像给人钓到了的胖头鱼，我还以为他是和谁打了架，原来是笑掉了下巴，我一看到他这副模样，就和他说应该来找大夫，这个该死的德三啊，死要面子的，硬是不肯来，自己在那里鼓捣，一直折腾了半夜，让人都没有办法睡好觉，天亮了我起来一看，脑袋下面那一段木头都湿了呢。” 金精丽和林熙仁都不由得笑了起来，高丽这里，两班用透雕瓷枕，穷人用木枕，至于林熙仁，则是使用稻壳枕，那么硬的枕头，她实在适应不了。 林熙仁轻轻笑着说：“德三大叔，以后这种事还是找大夫吧，自己很难弄好的，可能会让情况更加严重，虽然现在重新复位，不过以后也要小心，不管是吃饭啦，笑啦，还是打呵欠，嘴都不要张得太大，假如再次脱臼，就又要来这里了，而且反复脱臼很麻烦的。” 尹德三连连点头。 闵凤顺小心翼翼地问：“那个，熙仁啊，要多少钱啊？” 林熙仁一笑：“闵婶婶家里的豆酱很好，就给我一点豆酱吧。” 虽然罐子里还有盐，但是只用盐来调味，终究有点单调了。 闵凤顺笑着点头：“好呀好呀，我就给你拿来！” 她们两个人离开了，闵凤顺回家去取豆酱，这个空档林熙仁便和金精丽聊起下颏脱臼： “昨天一个晚上张着嘴，实在是很可怜，早上一定口渴得厉害。” 林熙仁点头：“虽然不是很严重的事，不过很让人烦乱啊。很有意思的，从前有一次，一位病人说牙痛，但是察看了她的牙齿和牙龈，并没有发现有问题，便要再做进一步的检查，她就很感觉无聊，希望干脆开一点止疼药就好，可是那怎么能够呢？没有弄清病因，不能随便进行处置的，后来发现是下颌骨轻度脱位，矫正了那里，就没事了。” 照了X光片才看出来的，幸好那位病人只是要求开止痛药，没有说索性拔牙，当然了，医生也不会给人随便拔牙。 金精丽点头：“她真的是遇到了好医生。可见行医的人，一定要非常细心，凡事多加探究，不能够想当然地以为就是怎样，那可能会贻误病情的。” 林熙仁看着她：越看越有大长今的风格啊。 这时，闵凤顺端了一碗大酱过来：“熙仁啊，我给你送豆酱！” 林熙仁连忙站起身，从厨房找出一个空碗来：“谢谢闵婶婶，我来倒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