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 萧凛刺杀，澹台烬应对
二人在屋棱边上待了一会儿，廿白羽便也在找他们，到回宫的时辰了。叶夕雾的心绪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她跟随着澹台烬跃下屋顶。此时景京之中，人群混杂，一场针对澹台烬的刺杀行动缓缓揭开序幕。 叶夕雾被澹台烬劝说先回去睡觉了，他独自一人待在殿中，如同往常一样挑灯夜战。眉目之淡然，仿佛从不知晓一场刺杀的来临，而只是等待一个远道而来的老朋友。 平静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突如其来的箭矢破空声开启了这场刺杀的前奏，这是一个注定不能平静的夜晚。澹台烬低垂的眸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在箭矢即将洞穿面门时刻慢条斯理地抬起笔。 只见那些箭矢顿住，不能再进分毫，旋即他一笔横扫，所有箭矢被扫落在一旁。 “不必再藏头露尾了，出来吧。” 话落，紧随着箭矢而来的便是数人从殿外杀入其中，见状澹台烬从书案后一步飞跨而出，没什么需要后退的理由，从来只有，迎战！ 他疾行几步，单手行云流水地幻化出兵器，一锏将迎面而来的刀锋一举打落，腾挪转移之间华丽繁重的衣袍对他的行动丝毫不加影响，轻若无物，只给他添上了更多的凌厉杀伐，霸道狂肆的美感。 只他一人就能杀这些人个七进七出，他隔空掐住两人的脖子，无视他们的痛苦挣扎慢慢收紧手指，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舒心惬意的笑容。此时的澹台烬模样与在叶夕雾面前任揉任蹭的乖巧样子可是万分地不同，他甚至有点享受将人的生死掌控在手里的感觉，肆意拿捏，轻轻一攥，他们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与在叶夕雾身上时常感受到的失控感完全不同，他是主宰性的。澹台烬底色是有杀性在其中的，自小被人欺辱的质子本就带着韬光养晦睚眦必报的底色，如今的澹台烬再怎么温柔亲民也是经历过夺位亲征等一系列杀戮坐稳的王位宝座，怎么可能如同表面上展露出来的那般单纯无害呢？ 但他懂得控制自己，叶夕雾不希望他沉沦杀戮失去本心，他也答应过叶夕雾做一个好人，那么好人是会放过这些已经对他失去威胁的人的，是吧？ 澹台烬眉宇上敛了杀意，慢慢松了手。不过就算他放过了他们，这些人来到景王宫的使命本就是杀了他这个景王，可不会管他突然的心慈手软是为何。 侧面突然斜刺出来的剑刃擦过面门，澹台烬只微微偏过头，随后眼睛才徐徐转过去看那个人突兀一抹惊诧的面孔，忽然就扯开了笑容。 对要杀自己的人心慈手软，那毫无疑问是自取灭亡。他手中化出的锏在那人露出杀心的一刻同样回以了一击，毫不迟疑地轻轻松松如同刺穿豆腐之类的东西一般捅穿了他的肚子。 要杀人自己也总得有将性命压上赌桌的觉悟吧。澹台烬眼珠子不动，眼里亮出一点寒星，那是冷沁在目光深处的一簇火焰幽幽跃动着。 衣袖翻涌如浪，到如今澹台烬脚下已经躺倒了目前出现的所有刺杀人员，只差一个人，他的目光洞彻，仿佛可以穿透殿门直接落在萧凛的脸上。 自提出计划的那天起，叶冰裳如愿住进了王宫之中，被澹台烬好吃好喝地对待，便只等着萧凛自己上钩，结局便可知晓。若是澹台烬赢，她可以讨要到赏赐，总归不会只是一个叶府庶女的身份而已了，澹台烬应该不会对能帮到他的人吝惜；可若是萧凛赢，那最好不过，盛国东山再起，没有人能阻止她当盛国的王后。 不管怎么样，都只会是她赢。叶冰裳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里有的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她将身形暴露在走在宫道上，最终等来了庞宜之。庞宜之根本不懂眼前这个女人的想法，他只是遵守萧凛的命令要将叶冰裳安全带出景京，回到盛军的驻地。 叶冰裳轻松装出一幅惊讶、喜极而泣的模样骗过庞宜之等人，低垂的眸间划过一丝得逞的眼光。庞宜之在这里，证明萧凛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一切尘埃落定后她能得到什么呢，真是令人期待。 隔着一层破烂的殿门，澹台烬立于大殿之中与殿外的萧凛相互对视着，他没有动作，他等着萧凛的动作。他可以气定神闲，萧凛却不可以，也终于冲进来，持剑向澹台烬展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剑上溢出的清蓝色的光芒撞上澹台烬的火焰锏，萧凛手上释放出符文锁链扣住澹台烬的一只手，以一换一，便只能用单手作战。 澹台烬失去了一只手的功力，但于他也不算什么阻碍，左右手都使得兵器。几番打斗过后，锏与剑相持。 “萧凛，如今盛国只剩你一人，你应该惜命。” “国难当前，顾不得其他。” 对着他一幅铮铮铁骨的模样，澹台烬只是轻声嗤笑，“是国难，还是私情啊？” 其实国难私情兼而有之，刺杀澹台烬这个景国的陛下便是他们最后最有可能挽救盛国的机会，他不会选择杀了澹台烬，只有挟制他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失败了至少他还能保护叶冰裳，对不起国家但还可以对得起一人，他也算死而无憾了。 然而他控制不住澹台烬，他太强了，上次能从迦关离开也是有了庞宜之的帮助，现在唯有拼死一搏才可能有一线生机。不过澹台烬也粉碎了这最后的机会，就连他以为对得起的一人也早就背叛了他。 剑尖抵上澹台烬的咽喉，命门被制澹台烬依旧不慌不忙，他压低了面庞，只让萧凛看看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处境。萧凛自以为控制住了他，实际上大殿之中萧凛所有部下的性命早已掌控在了他的手里。 你可以不顾惜自己性命，但他们呢？他们可是因为你的一个命令就敢闯入死门，如今身陷险境性命危殆，你看着他们死去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 “放了他们。”最终萧凛还是这么说，到这时候他早该知道这趟任务自己还是失败了。 “萧凛，你要杀了我吗？你今日若是杀了我，明日两国便会重新陷入混乱，血流飘杵。这笔账，你比谁都清楚，所以你根本不会杀我。” 澹台烬对他的性格弱点一清二楚，所以萧凛也注定成不了他的对手，他是一个好人，可惜脑子不够灵活，一开始便把自己搞到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局面里头。 手指将抵在喉间的剑刃拂开，澹台烬转身，闲庭信步地走出去几步。 “萧兄今日所为何事前来？” 萧凛便隔空挪移了书案上那只兵印进一步，借此冷声道，“我要你下旨，退兵止战。” “不算过分。”澹台烬说着，听着还让人以为他还是个好说话的，不过随后他便将兵印夺回阵地，转过身，口气也随之一转，“可惜啊，今日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手掌在空中拍击两声，隐在暗处月影卫早就时刻待命着，指令下达便涌出来控制了大殿之内的局面。 此时萧凛也终于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来，他们的所有行动计划似乎早就暴露在了澹台烬的眼皮子底下。 “你怎知我今夜会前来行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禽兽蝼蚁皆能为我耳目，你们几时商议何时出发，我都会知晓。今日宣城王不请自来，孤岂有怠慢之礼啊？” 事到如今萧凛只得弃了剑束手就擒，“愿赌服输。” 廿白羽押着他跪在澹台烬面前，俘虏当然得有俘虏的样子，他道，“跪下。” 澹台烬打量着他的样子，笑了一下，忽然开口道，“萧凛，如今你的潜龙卫就只剩下这么两个人了吗？你的那两个亲信呢？” 闻声萧凛眼神微动，却没搭话。但愿冰裳可以跟庞宜之他们逃出去吧。 然而他不答澹台烬也早已心知肚明，只等前去阻截庞宜之等人的手下人来报而已。多多少少怀着一睹萧凛究竟会如何面对自己妻子背叛的一种心理在内，他说出了这句话。 萧凛叶冰裳这一对夫妻可真有意思，叶冰裳说得大义凛然也说有自己的私心在内才会做出背叛萧凛的举动，然而澹台烬从来没有信任过叶冰裳的一言一语，他早已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剧烈沸腾的野心。 是的，他不会吝惜给对自己有价值的人一些东西，但那东西同样不会超出受他掌控的范围。假如她足够听话的话。 寝殿外内侍太监惶急的动静将叶夕雾从睡梦中惊醒，她换上了衣裳出来抓住一个小内侍问，“发生了何事，你们这么慌张？” 那小内侍沉不住气，哭叫道，“陛下被一伙歹人行刺了。您也得小心着点，别让您出了什么事，否则陛下一定会追究咱家的保护不力之罪。” 看来萧凛他们已经行动了，也不知道澹台烬怎么样了，她得去看看。于是这位内侍忧伤了，怎么一说有歹人行刺这位二小姐反而还往危险地儿走呢。 叶夕雾踏过早已破烂成一地碎渣子的殿门，一堆人在大殿里头都站着呢，尸体已经被月影卫拖下去了，地上除了些许血迹还未曾来得及处理干净，看着也没有多激烈的样子。她一眼就看到了澹台烬，走过去打量几眼，还好没受什么伤。 “怎么醒了？”澹台烬抓过她的手指，放在手里给她暖暖手，再吹上几口气，照顾得真算是细致入微了，就他这幅样子哪里能让人看出来方才杀伐果决、运筹帷幄的样子。 “夜里寒凉，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 简直就是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嘛。叶夕雾也没他那么厚脸皮，私底下她还能跟澹台烬打个有来有回，人前她就有那么一点害羞了。 她咳嗽两声，将手指从他手中抽出，“被这边动静闹醒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