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苦命鸳鸯终于相见

    周淮被大力撞击引起的疼痛暂时眩晕过去，青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手触到这具瘦得突出肋骨的躯体，才意识到现在不是做梦。

    他的面颊消瘦，原本恰到好处的下颌和侧面凹陷下去，眼眶和眉骨愈显得突出，眼下乌青直延伸到眉头淡淡的微拧愁结，嘴唇干裂，往常总是带着浅笑的嘴角紧抿。

    这具本是匀称精瘦的身体变得瘦弱，裸露在外的胸膛隐约看见鞭子印记，青瑶含着泪去触碰他的手腕，往上一掀衣衫，果然尽是伤疤。

    “咳……咳……”

    周淮呼吸急促，唇中似乎吐出呓语，青瑶一把握住他挣扎晃动的手，低声泣道：“夫君……”

    他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青瑶扑在他怀里掩面痛哭的样子，她的泪水真多，湿透了薄薄的衣衫，落到他里面未完全痊愈的伤口，那种痛苦却第一次让他感到愉快、真实，他终于找到她了。

    两人相顾无言，谁都怀疑这是梦，谁都没有说话，周淮慢慢坐起来，粗糙干瘦的手抚上她的脸，双方眼里含着热泪，对视良久，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在一个瞬间，忽然用力相拥起来，力气之大，似乎要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唯有这样才有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你……”

    周淮先开口，他的声音不如以前温润，但青瑶好像也难回忆起他的声音是什么样的，还是一贯的语调，沙哑嗓音语气更多的是沧桑和小心翼翼。

    他的眼睛还是很亮，抚着青瑶虽然尖尖但是气色红润的脸上时，那双眼才黯淡一些，他听说了肃王府纳了一个极受宠的女人的事，也知道那女人被送入宫中的事，所有的一切周淮都在自己心里排演了千万遍。

    在无数个痛苦难熬的夜晚，他就是在思考这些事情度过时间的。

    周淮恨天、恨地，但更恨他自己。

    他为什么不能早些把事情办完赶回去？他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他恨自己的无能，如果不能保护好她，为什么还敢去提亲？愚蠢地以为故意冷落就能让她避免卷入纷争，隐忍看着她被那些女人欺负，以为这样忍着暗中筹谋就能让一切事情都顺从他的心意发展。

    所有丈夫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有了其他的男人，而且是很多男人，但如果是他自己造成的呢？

    如果再重逢，她那时有没有移情别的男子？有没有在等他吗？她还会认为自己是他的妻子吗？

    周淮在看到她第一眼时，她眼中迸发的炽热爱恋和喜悦就让他明白，她还爱他！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喜悦的了。

    在狂喜之后，另一层阴翳蒙上，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青瑶的身体忽然颤抖，从前未和丈夫拥抱过，如今知道了这是什么感觉，陌生、坚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抱住她，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让她心安的了，剧烈的心跳与她只隔了一层皮rou，他们的心几乎是贴着的，这个怀抱是安全和温暖的。

    她忽然想到另一些男人的怀抱，她甚至还在不久之前和一个男人……青瑶忽然觉得很想呕吐，她觉得自己很像一条肮脏的鱼骨，在脏乱的大街上，猫儿随意啃两口，老鼠跑过轻嗅，去吃那剩余的一丁点rou，腐臭、肮脏……

    怀中的躯体颤抖起来，周淮感觉到她的抗拒。

    男人在娇体肌肤上亲吻的轻柔缠绵触感犹有存留，青瑶浑身发抖，她怕水，可是她现在忽然很想跳入旁边那条小溪里，用冰凉的干净的水彻彻底底把她的身体洗干净。

    她的脸色惨白，周淮双手捧住她不断躲避的脸，看面容上的泪花在月光下闪闪映出光亮。

    周淮的声音艰涩，死死看着她的痛苦眼神以至眼睛充满血丝，说出来的话却温柔至极，像是轻唤迷途归家的倦鸟。

    “青瑶，青瑶，你看着我……不要怕……我是你的夫君……”

    她的泪流得更厉害，死死咬住的唇被他强行掰开，取代的他捧住她脸的拇指，青瑶毫无意识地狠狠咬下去。

    周淮喃喃重复：“我是你的丈夫……无论你经历了什么……变成了什么人……我都是你的丈夫……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青瑶大哭起来，周淮把她按到怀里，任由她哭泣到抽插，双手用力掐住他的手臂，他的眼睛也起了一片水雾，迷惘愤怒望着天上，似乎在质问为何要有这样荒诞离奇的异世遭遇，以至于他们夫妻二人生离死别。

    说到底，还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周淮死死咬牙，怀里是痛苦哭泣的妻子，他是要能为他支撑起天的男子，可他什么都没有做到，他们两个之中，有一个人必须是坚强的。

    哭声渐渐平静，青瑶狠闭上双眼：“可是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