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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死状——怀月死在睡梦中,面容安宁,显然是在死前没受到惊动。沈姝心里一动,轻巧下床走到了桌边。她小心翼翼打开桌上水壶的盖子,从袖口抽出帕子投了进去。与此同时——窗外那人,也拿出一根长形管状物,悄无声息戳破了窗纸。沈姝快速把帕子从水里捞起,覆住自己的口鼻。露在帕子外的双眼,直直盯着一缕缕白色烟雾,从伸进窗户的烟管里飘了出来!沈姝尽可能远离窗户,把身子伏得极低,避开烟雾的飘荡范围。即便如此——对药味极其敏锐的她,也透过帕子,嗅到了一缕非常微弱的药味。离罔草!沈姝脑中立时迸出这个名字。紧接着,关于离罔草的所有消息,就像“神谕”一样,顷刻间出现在她脑海里。这是云疆深林里面独有的草药,与其说它是药,不如说是一种毒!足够剂量的离罔草,只要被人吸进口鼻,便会缓慢麻痹人的心肺,进而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心力衰竭而死!药石无医!直到此刻,沈姝才算彻底确定怀月的死因——怀月定是在睡梦中吸到离罔草的毒烟,无声无息便就没了。除非是极有经验的仵作验尸,否则绝不会有人发现她真正的死因,或许还会以为她是突然得了心疾而死!只是,沈姝不明白,和怀月同在一个屋里的她,必也会吸入毒烟,为何她的眉心没有阳寿将终的香灰印记?此刻,还不是深究这件事的时候。沈姝屏住呼吸,把身子放得更低。她抽出发间的银簪,全身紧绷、蓄势待发。只等那人进屋以后,一击即中!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那人吹完毒烟,把竹管一收,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窗户。沈姝眉头深蹙,轻巧走到门边,小心打开一条缝隙。正好看见,那个人翻上墙头,跳出了院子!沈姝打开房门,取下帕子,飞快穿上蓑衣,轻声打开院门,悄悄跟了上去。她自知功夫不行,远远缀在那人身后,不敢跟得太近。此刻,雨虽然不似之前那样猛烈,可风势却很大,寒彻的风夹裹着冰冷的雨滴,砸在沈姝的脸上,刺得她脸上发疼。好在那人穿着一身蓑衣,又是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放松了警惕,并未发现身后的沈姝。沈姝跟着他从慧安园虚掩的角门出来,一路朝福云寺的方向走。约莫走了两盏茶的功夫——那人停在福云寺的红墙外面,戒备打量四周以后,扔出钩爪攀到墙头,极快的翻了过去!沈姝退后几步,打量着那堵寺墙。墙后靠着南边一隅,有株亭亭如盖的银杏树。若她没猜错的话,这堵墙的后面,应该是专供男香客歇脚的静安园。沈姝眉色一冷。三哥院子里,有大夫、和护卫守着,便是那人懂得使毒,也无法轻易得逞。沈姝并不担心沈晋明的安危。若那人的目标,真是他们兄妹二人的话,相信今夜他定逃不过福利在院中布下的陷阱。这么一想,沈姝转身,快步朝慧安园走回去。就在蓑衣男和沈姝的身影,消失在寺墙周围以后——一道灰影从那株银杏树的枝桠间飞身下来,跳进了树下的院子里。这是一间位于静思园里,最偏僻角落的客舍院落。虽是深夜,院子正中的上房,仍亮着烛火。那道灰影快步走到上房门口,将刚才在树上看见的情景,如实禀报给守门的小厮。小厮面露惊讶之色,沉吟几息,便轻轻叩响门扉。待听见里面应声,小厮躬身走进了房间。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药香,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身穿一袭飘逸的素白宽袖寝衣、正站在临窗的桌旁。他修长如玉的手,随意执一本泛黄的古籍,原本是极完美的画面,却被一道从虎口延伸到手背的陈旧疤痕,破坏了美感。男子神情专注地,研究着桌面上那些零散码放的草药。他的侧脸,俊美秀雅到极致,却又不失刚毅。摇曳的烛火,在他白皙的脸上,漫开一层鬼魅般瑰丽的光泽,令人一望,不自觉便屏住了呼吸。“什么事?”男子随口问道。声音慵懒,却格外清越好听。“方才影卫在树上,见一少女尾随一男子,形状有些可疑。那女子年龄不大,身子虚弱无力,走的却是十烟步。”“十烟步?”男子转头看向小厮,一双极漂亮的瑞凤眼,仿若春山般静远深邃。却难得带着几丝诧异:“皇叔麾下亲随影卫独创的步子,怎会出现在这蛮荒边陲之地,她尾随的是何人?”“是今日住进来的香客,有些粗浅身手,应是本地人。”小厮躬身请示:“是否要去查查这两人的底细?”男子眸光微动,随意摆了摆手,转头重新看向桌子上那些药草:“此番出来有要事在身,那女子既和皇叔有关,就不必查了,以免节外生枝,随他们去吧。”小厮得令,躬身退了出去。——慧安园,沈老太太居住的小院。沈姝原路走回院子,栓上院门,正打算回房——冷不丁闻见丝丝缕缕的药味,从守门婆子住着的房间里飘了出来……第9章头疾发作沈姝轻易便辨析出来——那是迷药的气味。她走进守门婆子的房间,循着药味看去,婆子坐在椅子上歪头睡得正香,垂下的手边,倒着一只空酒壶。迷药的味道,是和着酒香散发出来的。沈姝弯腰捡起酒壶嗅了嗅——迷药的分量不算太重,仅够婆子喝下后,一觉睡到天亮。不管院子里发生什么动静,她都不会醒。沈姝脸色一沉。看来,今夜之事,是被人算好了的——事先便有人在守夜婆子的酒里放迷药,避免蓑衣人吹毒烟之时被人撞见。这守夜婆子是沈府之人,能安排在祖母身边,必是积年的老人。沈府常驻在云疆几代,下人一向警觉,说不定,这院子里还潜伏着内应,才会让这婆子放松了警戒。如若果真是这样,沈姝若继续回小禅房歇下,明日一早她睡在房中,却安然无恙的消息,便会被人传出去。在没搞清楚自己眉心为何没有香灰印记之前,沈姝直觉不愿让外人知道她能分辨药味之事。这么想着,沈姝离开婆子的房间,走到小禅房门口,关紧小禅房的房门,轻步走进了无人值守的沈老太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