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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颈间一痛,嗓子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扑通……扑通……扑通……”紧接着,随着一连三声重物倒地的声响,安四太太扭头去看——怀嬷嬷和她身后两个婢女,也软软倒在地上。整个房间,瞬间陷入死一样的静谧中。安四太太惊惧万分,全身汗毛一根根竖起来。就在她的视线里,一个佝偻身子的高大身影,披头散发从天而降,无声落在不远处……“鬼……鬼……”安四太太嘴唇哆嗦着,无声说出这个字。此刻,她脑中瞬间回荡起白天赵大太太凄厉的诅咒——“明日天亮之前,你这条命,必会被祖宗收了去!”祖宗……收了去……鬼啊……安四太太眼白一翻,生生吓得昏死过去!在床榻上拥紧被子,坐直身的沈老太太,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她常年生活在边关,又是武将家眷,见惯风浪,还算镇定。“咳……咳……”黑暗里,佝偻的黑影未动。可却有一个费力喘着粗气、苍老嘶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回荡在整个房间:“淑芬啊……是我……”“老、老爷?”沈老太太不可置信睁大双眼。“咳……咳……是我……”黑影佝偻身子,朝她颤颤巍巍走近两步。此刻,沈老太太的眼睛,已经勉强适应黑暗。她亡故多年的夫君沈万山,早年在关外征讨部族,误吸毒烟伤了肺,常年咳嗽。后来弥留之际,说话大抵就是这般……费力喘息、声音嘶哑的调子。自从老头子去世后,沈老太太独居在福云寺,已经多年都没再听人这样唤过她的闺名。因着这声咳嗽,和她的闺名……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个,批头散发的黑影,竟生生看出几丝熟悉感。在这一刻,沈老太太立时想到今日赵氏临被拖走前,那番“祖宗旨意”、“讨回公道”的话——她心里一堵,语气登时带了几分委屈:“老爷……就连你也觉得,是我亏待了大房吗?”“咳……咳……咳……”那声音无力咳嗽着,嘶哑地道:“淑芬啊……你没错,是赵氏那个毒妇要害你啊!我奉了沈氏祖宗旨意来救你。这参汤有毒,赵氏要借老四媳妇的手杀你,她要害我们孩子妻离子散……淑芬……你要保护这一家子人,莫让赵氏毒妇jian计得逞……要警醒,切记……切记……”随着声音渐渐低不可闻,黑影也慢慢往后退,直至消失在黑暗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像一场梦。“老爷……你再与我多说两句话吧,老爷……”沈老太太哽咽地轻唤道。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满屋的静默。“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快!快掌灯……”须臾间,先前昏倒的怀嬷嬷和婢女们,都清醒过来。随着她们嘈杂的脚步声,外间黑暗角落里,两个黑影无声从半开的窗子跳了出去。待到婢女掌上灯——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坐在床头满脸是泪的老太太,以及倒地昏迷不醒的安四太太。“快……快把四太太扶到软榻上,快去请大夫。”怀嬷嬷吩咐道。沈老太太抹了眼泪,朝她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把慎行他们几个都叫来,我有话要说。”——松暮斋外。沈姝潜在窗外,悄悄往里看。灯火映照下,祖母和四婶眉心的香灰印记,已经消失。如今,她又听见祖母要把几个长辈,连夜全都叫进松暮斋,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半个时辰前——她和影伍潜进松暮斋之时,正好闻见小厨房飘出的参汤香味。参是好参。可汤里混杂的菌菇香气,却绝不是好东西。那是云疆毒瘴林里,独有的青虫草。青虫草是从在毒瘴里死去的青虫身上,生长出来的菌类。带着菌菇独有的清香。若将其磨成粉,只需指甲盖那么点,就能毒死一头牛。只是,云疆毒瘴林几乎无人能涉足,这种青虫草,也就鲜少有人知道。沈姝闻着那汤的香味,脑中瞬间就浮现出青虫草的毒性。只需三五勺,不出半个时辰,便可让人七窍流血而死。算算时间,那碗汤正是祖母阳寿将终的根源!晚上熬汤,必是为了睡前安神所用。沈姝从绿桃带回的消息里,知道四婶正在松暮斋服侍祖母。结合她从二人眉心看见的香灰印记推断——必是赵氏想法子在安神汤里下毒,借由四婶的手,喂给祖母吃。若祖母毒发身亡——四婶亲手毒杀婆母是十恶不赦之罪,不旦会连累一双儿女,还会波及娘家声誉。以四婶的脾性,定会自尽身亡。这便是四婶眉心的香灰印记,比祖母略长一点的原因。果然是极阴毒的后手!沈姝原想悄悄把汤锅打碎,解开这个毒局。可她一想到,青虫草世所罕见,寻常人根本得不到,即便死后验尸,都未必能验出来。这毒是从何处来、又是如何下进去的。沈姝一无所知。赵氏临被拖出松暮斋之前,还以沈氏祖宗名义,诅咒沈家人一个个全都去死。这就意味着——为了印证她的诅咒,她一定会有后手。无论从青虫草的来历,还是赵氏未露头的后手,这种种伎俩,都绝非赵氏一个寻常内宅妇人一力办成之事。若此番沈姝悄无声息打碎汤锅,只救得了一时。像今日下午这样,沈家人皆失了防备,她一个人力量有限,不能时刻盯着每个人,或许还会出事……思来想去,沈姝才决定,让影伍假扮早已亡故的沈老太爷。而她,则凭借脑中模糊印象,以从小到大对着戏本子扮老生的经验,模仿老太爷特质,在房梁上发声……“走吧,我们去祠堂。”从松暮斋出来,沈姝对着影伍恳请道:“等到祠堂,劳烦你再扮回鬼,这次我要以其人之道,还之于其人之身。”第86章连环杀局沈府,祠堂。冰冷的祠堂里,只有一盏烛火摇曳。赵大太太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焦急等待着。算算时间,差不多应该就是这时候了。从白天她被人捆进祠堂,至今滴水未进,就连紧缚住手脚的绳子,都没解开。只是,这些对赵大太太来说,都不重要。因为她知道,马上沈府就会大乱——白天那个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