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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出身就不是军事家,他的战术很明确:结硬阵打呆仗,正面硬拼。 他回顾左右,终于开口道:“咱们不用到处跑了,死守九江城,等待援军。” 堂上鸦雀无声,他又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话,现在说……对了,我不会走,没了永定营我也没地方走。” 终于有个人憋出了一句套话:“王爷应在首府武昌主持大局,万万不必留在这弹丸之地……” “省了吧,尽说些没用的。”张宁摆了摆手。那人的脸顿时红了。 韦斌站起来表态道:“末将自石门县起就追随王爷,今番愿率永定营上下与王爷死战到底!” 张宁点点头:“只有武昌朝廷在,你们才会是百姓敬畏的军爷,你们的房子土地在手里才心安理得,还有那些把老小妻儿接到武昌的或是出息了讨到娇妻的,家里日子能过得滋润也是因为咱们手里有权。覆巢之下无完卵,要是整个武昌政权都没了,你们以前是怎么穷困潦倒的立马打回原形,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 众将纷纷道:“愿死战!” 张宁挥了挥手,又对于谦说道:“把杨阁老的养女送回去,娘们在这种地方作甚?” 第四百三十八章意外攻打 张辅曾记得九江府地方官上书的奏折里这么描述过,背倚庐山、襟江带水。如今实地一看,地方官的说法大抵是没错的。其南面是庐山峻岭,北面直面大江,周围江湖环绕,往大处看地形有些复杂……但张辅自上岸起,在外围连一个敌兵都没见到,百姓也躲起来了,既然外围周边没有布兵,那无论什么山川形势便都形同虚设。叛军龟缩在城池附近,只有靠近城池四面的一小块地盘才值得注重。 九江城所处的位置,似乎像一个向左偏斜的“丫”,西南是甘棠湖,东面是白水湖,北面紧靠长江;更南的地方是庐山,不过此时情况叛军兵力异常收缩集中,力量辐射不到庐山那边,所以庐山几乎没有战术价值。通常看来,城池东南方面陆地地域广阔,利于大军纵横捭阖;不过张辅选择将最先抵达的中路军从白水湖北面较狭窄的通道进军。 因中路军水陆并进,辎重多以船运。从白水湖和长江之间的走廊进军,虽有难以回旋的空间,但利在可以直接从长江上获得物资,毕竟江湖水面已经全部在官军控制之下。 官军中路大军陆续到达鄱阳湖西岸,前锋已在白水湖东侧修筑营寨。营地除东面是湖,北面是江;东、南两面都是山林还有竹林,可就地取材修营寨,什么水源、烧柴更是不缺,这也是内地作战的诸多便利。 张辅正在中军大营听取夜不收的探报,这些称为夜不收的精锐是来自宣大军中的斥候,以前主要在长城以外针对鞑子部落侦查情报,个个弓马骑射娴熟,调入内地作战后照样是很能干的,几天功夫已把九江城内外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叛贼正在城外三面筑堡,分别在靠近磐石门(东门)、湓浦门(西)、文明门(南)三地修筑工事。三处工事构造都一个样:选了地形高的山坡筑土墙为堡,又在墙下挖深沟,形同驿城;土堡外围,又凭借湖泊和城墙缩短防御线,环形再挖两道或三道沟堑,筑腰墙在后。远观之,工事见深大概一两里地;看起来不先拿下这些堡垒,大军难以摸到城墙。” 一个武将听罢笑道:“这是城外再筑城加铁箍的蛮劲,他们把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打死不出来,是要打算在里面生崽子了么?” 众将顿时哄堂大笑。在大伙看来,一座被围死的孤城,周围所有地盘都丢了,防得再紧又有什么用? 刚说到叛贼要龟在里面生儿子,忽然就有一员小将进帐来报:“禀大帅,大股贼军自磐石门出,浩浩荡荡向东来了,怕是想攻打我们!” “你等没有看错?”张辅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小将神色有些无辜:“起码上万的人马,还有大量的重炮车辆,朗朗乾坤之下大摇大摆地走大路而来,末将应该……应该不会看错的。” 叛军要出城来战已是不可思议,最起码应该走西边,这样的话还可以理解为想弃城脱身;可向东面出来,他们想干什么?好像唯一可能的就是要来攻打官军……难怪报信的将领也直接这么说。因为目前靠近九江城的军队就是中路大军,前锋已在白水湖旁驻扎,只有这么一处军事目标,叛军也正好冲着这边来。 “传令陈璘在大营外准备迎敌。”张辅下令道。接着便唤侍从备马,直率一干中军武将前去观战。 一个多时辰后张辅骑马来到了前线,白水湖东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地,其间能看见村庄和耕地。视线远处,只见密集的步兵在运动,锣鼓声聒噪不休,他们有条不紊地横向展开,阵法没什么稀奇的也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方阵,就好像大地上一块块的庄稼地一样的形状。后面又涌来了一群骑兵,甲胄亮闪闪的十分显眼。叛军展开之后,便缓缓向前进军,远远看去一大片人。 几年前张辅就耳闻过湖广造反的叛军了,而这次挂帅以来所率军队也与叛军两番交手,不过确实是次亲眼见到成千上万的“真匪”……在官军中已有了一种口头上的称呼,叫做真匪和降贼。所谓降贼就是指汉王兵败后,投奔湖广的残余军队,这种叛军没什么战斗力,鄱阳湖水战一触即溃、湖口县没打就投降甚众,就是这种兵;还有一种就是“真匪”了,真匪是很不好对付的,别说之前在湖广官军战败多次吃够了苦头,就眼前不久湖口县一战中,几百人就给官军将士留下了深刻印象。 真匪悍不惧死,特点是抱团不散,聚在一起了就绝对不会分散跑,个个动作呆板既不溃也不降,得把他们都弄死才能解决问题,叫官军将士十分头疼。 真匪和降贼很好分辨,穿的衣甲就大不相同。而前面汹涌而来的叛军,大部分就是真匪了。官军这边的将士们已经意识到了今天的日子会很难过。 张辅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预感到这一仗会很难打。不过没关系,前锋陈璘部一万多人就是拼光了,他还有十万大军,于大局不会有决定影响。 叛军那边的队形十分整齐,看起来穿的也很好,颜色划一和仪仗队一样鲜明。张辅亲眼一看,心里也没办法把他们当“匪”,直觉上他更相信湖广的建文帝一干反叛者是真的太祖贵胄;反观己方的人马,陈璘的军队主要是宣大兵,也算是大明精锐,但面子上看起来实在反像匪类,将士们大多穿着脏兮兮的破旧衣服和盔甲,而且不太一致,因为很多人的衣裳是自己家缝制的,盔甲也是来源不同形状不一……边关打仗的军队,样子货哪能和京师里看看城门做做样子的人马相比?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炮声惊动了张辅,远处浓烟滚滚,叛军在两里地外就放起炮来。官军的人海中时不时出现一阵小范围的sao乱,惨叫声仿佛在呼喊被炮击中了。但是陈璘军动也不动,依然立在两里地外瞧着,也没有放炮还击……放炮也没用,官军最重的火炮也打不了那么远。 陈璘以前追随张辅在交趾打过仗,是老部将,果然是值得信任的。官军几年来吃过叛军多次苦头,张辅更是与武将们详细琢磨过叛军的战法,连叛军用的火绳枪也仿制出来了,如今算是对对方比较了解。叛军的重炮射程远,但在远距离上威力不行;真正威胁大的是在近距离平射,炮弹在地面上横飞弹跳的时候很恐怖。所以陈璘根本不理会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