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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夏云姒心下好笑,又觉帝王真是喜怒无常。昭妃曾经多得他的喜爱?其实便是现下,昭妃也仍是宠妃。只是他心下对她存了疑虑,便能这样当众不给昭妃面子,全然不顾往日的情分了。想想也是,他是皇帝,谁敢要求皇帝顾及自己?他的喜怒就是一切道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也无人敢说他一句不是。昭妃好生懵了一阵,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讪讪的,六宫妃嫔也都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触怒圣颜。唯独御案所在的那几尺之间是一幅截然不同的画卷,夏云姒抿着笑给皇帝斟酒,皇帝也与她轻松说笑。宁沅是小孩子,更没什么心事,抓来果盘里的葡萄喂完父皇喂姨母,吃得不亦乐乎。直至有功将领们上前敬酒,这份萦绕不散的冷滞才终于被冲淡。覃西王率领中将登上九阶那一幕堪称美景一道,他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又有战功,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手下的将士也大多年轻,甲胄在身器宇轩昂,引得嫔妃周遭的宫女都禁不住地轻吸凉气。站定见过礼,他便领头敬了皇帝一杯,一干将领同饮。接着他又遥遥向昭妃举杯:“臣弟也敬昭妃娘娘一杯。”昭妃原是他送进宫的人,喝这一杯也说得过去,皇帝朗声而笑:“樊应德,去倒酒。”气氛松快下来。覃西王既是皇亲国戚又是有功之臣,这一杯酒足以寻回昭妃方才失了的面子。饮尽这盅酒时,昭妃已笑靥如旧。覃西王搁下酒杯,转身朝那一干将领中招手:“来,明义,此番属你最为骁勇,过来面圣!”久不听闻的名字犹如小锤敲击心头,夏云姒呼吸凝滞,霍然回头。只见一年轻将领身着甲胄脱列而出,单膝跪地,抱拳朗然:“臣徐明义,叩见圣上。”第33章集市重见故人,夏云姒莫名地心跳也快了,快得胸中发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徐明义,徐明义也注意到她,但目光只是一扫而过,并未在她面上多作停留。接着他举杯与皇帝对饮,夏云姒迅速平复心神,斟酌思量。在他一杯饮尽之时,她也含笑举起酒盅:“一别近两载,如今真当刮目相看。我也敬将军一杯。”徐明义显有一怔,皇帝也看了看她:“是旧识?”夏云姒笑应了声“是”,徐明义亦不卑不亢地抱拳:“臣年幼时曾在夏府谋事,奉皇后娘娘之命侍奉四小姐。不知如今……”他打量了眼她的装束,低下眼帘,“不知该如何称呼。”皇帝一哂:“如今是宫中的夏宣仪了。”徐明义便拱手:“见过宣仪娘子。”说话间已有宦官又上前为他斟了酒,二人相对饮下,夏云姒又道了声“恭喜”,就不再多言。她知道,宫中嫔妃大多会避讳与外男的关系。可宫中能藏住的事又不多,这样并无甚可心虚的旧识与其日后让人挖出来添油加醋,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地承认,反倒没有后顾之忧。.宫宴在亥时二刻散去。皇帝离席前睇了她一眼,目光深深,但欲言又止。夏云姒知其心意,抿笑出言:“臣妾喝多了,想在外走走。”他释然而笑:“同去便是。”二人便一并离席,满殿朝臣嫔妃齐声恭送,气势恢宏,一如开宴时一般无异。这样的众人叩拜听上两遍,就能让人明白为何古往今来那么多人豁出去命去也要夺这皇位,权势带来的万民折服真是令人目眩神迷。殿中不乏有宾客余兴未尽,一时便也不急着离开,珠玉殿在皇帝离席后仍热闹着。二人很是走出一段,周遭才安静下来,夏云姒望着面前幽静的鹅卵石小道,忽而笑了一声。笑音轻松,比春日清泉的叮铃鸣音还要悦耳。他不禁侧首看她:“笑什么?”夜色里,她的笑语一字一顿:“笑自己喜新厌旧。”“‘喜新厌旧’?”他语中显带疑惑,“怎么这样说?”夏云姒的语气愈发明快:“方才在珠玉殿中,臣妾看四处灯火辉煌,歌舞姬又技艺精湛,觉得宫宴十分有趣。”语中微微一顿,变得更加认真,“现在又觉得,这样与皇上一同走走,比宫宴更教人舒心。”他心中怦然而动,轻咳一声,佯作从容:“无故献殷勤,莫不是有事相求?”“没有呀!”夏云姒无知无觉般笑着,美眸一转,又说,“寻一件来求也可。”借着昏黄的宫灯,他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她狡黠的笑容:“你说。”她的目光落在他面上:“明日既要差人去药房拿人,皇上想不想也出去走走?”他笑笑:“你是觉得行宫里闷得慌?”她反问:“皇上就不觉得闷得慌么?”他想想,便点了头:“好。只是集市之中村镇百姓颇多,不搅扰他们为好,朕带你微服出游。”夏云姒一哑:“怎么个微服?”说着来了兴致,眼睛都一亮,“皇上可有书生的衣裳可穿吗?臣妾可以女扮男装做个书生,跟着皇上?”贺玄时心底好笑。其实她会错意了,他的意思只是让她不要穿着过于华丽,一看就是皇亲国戚。不过这个主意听着倒也有趣,他衔笑点头:“好,朕让人寻一套给你。”他将她送回玉竹轩,虽不舍得离开,也到底是没留多久就走了。夏云姒行至门口恭送,福下身时是毕恭毕敬的模样,待得他远去她起身,眼底已冷如寒潭,温柔的笑意也尽数化作戏谑。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可笑。他多想做个正人君子啊,必定也自问就是个正人君子。可这些虚与委蛇的温润儒雅有什么用——他放纵的私心令发妻惨死、六宫不睦,这样做作的守礼又有什么用!.翌日清晨,夏云姒从昭妃处晨省回来,便见御前差来的宫人已在房中候着。几人捧了几套儒生爱穿的直裰,颜色各不相同,却都合她的身材。一看就并非简单的“寻来”,而是尚服局连夜赶制而出。夏云姒瞧了瞧,挑了套玉色的来穿,又戴好儒巾,对镜看了看,却叹息啧声:“我怕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像男人了。”生得过于妩媚,想装个文弱书生都不成,一瞧便是女子模样,束胸也无济于事。莺时给她理着儒巾,哧声而笑:“娘子是女儿身便惹得男人们都挪不开眼,若还能装得像男人,怕是连姑娘们也要神魂颠倒。”“瞎说什么!”夏云姒笑着伸手往她腰上一掐,莺时闪身躲开,夏云姒索性抬手,自己理好了儒巾。想了想,她又道:“今儿是微服,你别跟着了,有小禄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