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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算有分寸,就是钱上面的事。”李檀手里握着篦子,一下一下地敲着桌沿。“若只是钱,我也不会管,军队在外,粮草上能做的文章,能钻的空子太多了,水至清则无鱼罢了。不过他不该和老七的人合作,那都是带毒的饵,哪有这么好吞,上了船便下不来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战事上做手脚,这点我绝不姑息。”“怎么说?”“老七那边藏得很好,这么多年都沉得住气,若不是和北边突尔察氏的摩擦中的一些端倪,我还真以为他誓要做个偏安一隅的贤王。”敲击声停了,李檀知道,真正的核心来了。“北边?你确信吗,老七如今也不过十六岁。”“身在皇家,十六岁,便是六岁都已不剩多少天真了。更何况,这自然也不是他一个人、几年时间,便能做下的。”李檀抬了眼,这意思是……“之前我的人在北边发现突尔察氏身边一直跟着个汉人,关系很近。因为只有画像而且时隔多年,我原本也不确定,便按下让他们继续盯着。直到过了两年那人潜去了老七身边,才敢确定我没有认错。他是贵妃身边的人,很多年前因为一些事被遣出了宫,如今看来不是遣出去,而是贵妃送出去的。”李檀叹服,她知道那个女人蠢,可没想到她能那么蠢,既蠢又毒,为了固宠,为了太子之位,连敌国也敢牵连。先帝看女人的眼光,真是登峰造极。不过,这么久以前,小皇帝就已经培植自己的势力,盯着定国公,盯着老七,盯着北边。估计,也盯着她吧。李檀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身负血仇,深宫长大,一番腥风血雨才登上这个位置的人,若是心思简单,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可她下意识里还是多多少少回避了他这一面。看来,她真的是在与虎谋皮。幸好,她自己也不过是条毒蛇。“你要我做什么?”“这个朝廷,不干净。但那些灰尘藏得太深,我需要狠狠敲打,然后一次打扫干净。”“成交。”椟玉知道李檀是故意给他看有棱角,有野心的一面,因为她觉得自己在他心中就是这样,唯有展露本性,才能取信于他。而他现在也在做一样的事情,李檀认定他心思深沉,醉心权力,他若不给李檀看这一面,李檀永远不会相信他。两个人都矫饰出虚伪的一面,来确认彼此的真心。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什么比阴暗的秘密,更能让两个人紧密相连的了。叁拾、野泉(加更)“你为什么挑我?”李檀回身,继续梳发。“不是你让我这么挑的吗?”镜子里的椟玉这么回答着她。她就知道这小狐狸已经察觉她搞的鬼了,明明知道了,也不拆穿,看着她演戏,累不累啊。“还有呢?”不会这么简单。“你是李家的女儿,又是如今的太后。”李檀几乎要笑起来。是啊,她是李家的女儿,是忠臣、直臣、烈臣家的女儿,大哥马革裹尸,为护国境而死,父亲殚精竭虑,为框国本而死。满门忠烈,独她一个冷血无情的。可外人看来,她便是那最最清正之流的后继,是前赴后继、忠心报国之人的最后一点血脉。她不稀罕这点血脉,可旁人稀罕。她的恨,她的不甘心,没有任何人知道,走出去,她还是光风霁月的李家女儿。便是当时择了皇五子齐恒,也就是椟玉登基,而非贵妃所出的皇七子齐寰,和她这半个养母的身份也脱不开干系。如今她是太后,天下正统,又是李家女,民心所向,更何况李家留下来的人脉,虽然隐晦起来了,可她也是有办法用的。怪不得要挑她。她都未认识到,自己原来有这么多好处。李檀的脸色禁不住有些冷淡下来,椟玉知道她的心思,可他必须要戳这痛脚。李檀这个人,最是冷硬。你对她好,她不相信;你在乎他,她不在意;你捧出一颗真心,她便会狠狠踏上两脚,把你驱离。唯有欺她、骗她,让她知道你不会走进她心里,才会放下防备,让你靠近。你是李家的女儿,是太后,可在我心里,你只是藏珠。这话他嚼了千万遍,还是咽了下去,什么都没说。--------------------------------------------“太后娘娘已经大好了,但……”太医院的人久在后宫游走,养成了说半句藏半句的坏习惯。李檀简直想翻白眼,无奈这样的举措太不庄重,强自忍下,含着和睦的笑容,说道,“张太医但说无妨,哀家这个年纪的人了,心里有数。”“太后娘娘多虑了,您身体底子想来都好,虽然病了一场,但到底没有影响根本。不过……”又来了。李檀耐性快用光了,强忍住拿茶杯敲白发苍苍老太医头的冲动,截断他,“但说无妨。”“太后娘娘这病面上好了,但根子上还未完全治愈。这时候最是要保养,若能养好,便万事无忧,若疏忽了,虽然眼下无碍,但却埋下一点病根,以后若再有类似病症,恐一同发作。”李檀可不想今后一到阴雨换季就缠绵病榻。她最在意自己,虽然用起苦rou计来比谁都狠,可若非必要,她是绝对不舍得让自己受一星半点的委屈的,当下便追问起如何保养。“您不必急,畅春园里有天然热泉,其中所含矿质特殊,对于祛湿驱寒最是有效。您每日浸上一刻钟,再让人取白芷油、火山泥依次按摩全身,如此治疗半月,应该能将病根除尽了。”李檀挺喜欢这法子,不用喝苦药,不用挨针扎,听上去还挺享受,于是兴致勃勃吩咐月宴准备,当晚就打算去泡热泉。当初建园子的工匠心思巧妙,发现了这热泉后,并没有按照惯有做法修建浴池引水灌入,而是在原地围起,取其野趣,依山而建,挖了两三个相连的大池子,以竹幕隔之。李檀入了水,才体会这妙趣。春日的风还有些凉,从她头上刮过,吹得隔做幕帘的竹林沙沙作响,千万根竹叶在月光下荡成一片青钝色的波浪。李檀半靠在大块苔石上,身子浸在奶白色的泉水中,半明半隐。寒月从摇曳的竹木中漏下来,洒在她身上,光影点点。池子是依势而建的,又兼有竹林错落隔开,李檀看不清周围,反而觉得安全,因为从里望不到外,从外自然也望不到里,她在这一隅安然地享受片刻的放松。热泉是活水,汩汩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