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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查看时,却总在良久的沉默后听见一声叹息。到了第十日,出现了新的消息。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回了京城,昏倒在了驿站上,带来了皇帝的一柄残刀和一个消息。皇帝行军途中余毒复发,因此才坠落马下,残部在救驾撤离时反被雍国公率领下的援军偷袭,后坠入山崖,尸骨无存。这传令兵也是亲卫中的精兵,拼死带回遗落的断刀为证,为的便是揭露雍国公罪行,请朝廷出兵讨伐。这消息如同水入滚油,原本皇帝遇伏连着十日都没有讯息,已经是人心惶惶、盘算不断,如今直接来了这物证,又兼之雍国公领着几万的精兵,如果此事为真,那么雍国公便铁定是串通外国,如何控制,会否领着北狄反攻京城?如今大批的兵将都已调离,这京城如同稚子抱金于闹市,如何反抗?又兼有人回过神来,开始逼问皇帝遇刺时的余毒发作是怎么一回事,太医院的留档没有查到任何这方面记录,最后群情激奋下终于翻出随军在外的张院首留在太医院的密档,里面记录了皇帝中毒后,为稳妥起见选择保守治疗,以压制毒发的情形。本来就有不少人疑心行刺之事与雍国公拖不了干系,这便又成了佐证雍国公里通外国的依据。只是这样一来,那把断刀和这份密档,就成了架在李檀脖子上的利剑。皇帝既然离京前将大权都交还太后,二人的联盟必然是紧密的,且当日所有宗亲都有眼看见,皇帝之所以受伤便是为了救太后,此后张院首救治时,太后也全程在侧。若李檀说自己对皇帝中毒一事知情,那么此前压抑已久的猜忌、不满便会瞬间向她涌来,知道皇帝中毒却不劝谏,反而接掌大权重新训政,最轻也是一个误国,若要诛心,那便是心怀叵测、另有图谋。若李檀说自己不知情,倒也是勉强能搪塞过去的,毕竟此事干系重大,皇帝若执意瞒下也有可能,只是这样,质疑就全冲着椟玉一人去了,中毒在身仍然瞒着所有人亲征的皇帝便成了穷兵黩武、自大狂傲,无论他之前怎样小心谨慎、为国为民,史书上的这一条污笔也是抹不去的。李檀出身世家、历经两朝,曾深宫沉浮,亦于朝堂周旋,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厉害,怎么会不知道但凡吐口,那便是数不尽的笔诛墨伐,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时最应撇清干系、保存自身,才能以图后事。李檀望着朝堂上那一张张或激愤、或困惑、或回避的脸,心中想起椟玉登基后自己训政的第一天,她上了大妆,满头珠翠、高冠长服,站在椟玉身后一同迈向那高高在上的宝座,心中何尝没有过惴惴,何尝不担忧自己的结局。那时,椟玉一直站在她身侧,而如今,只剩她一人对着这满座荒唐。李檀一向是聪明人,她从不意气用事,向来能屈能伸,凡事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考量。局面僵持良久,终于被打破。“哀家知道。“李檀开了口,落下几字,看着众人哗然,脸色骤变,接着嗡嗡作响、吵闹不堪,只觉得心头一派畅快。所谓“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怎样的蠢货和愚人啊,李檀从来对这些执拗张扬的人嗤之以鼻,如今却才体会到,做个蠢货、愚人,原来感觉并不坏。捌拾捌、黄雀那日他们吵了许久,最后终于争出些章程,李檀被变相夺了权,闭守宫中。尽管还没有人胆敢明着说出来,可内里早动了无数的心思。便是还没有找到尸体,可众人推算推算也知道,皇帝毒发、遇伏、坠马、落崖,如此险象环生,焉能有命?若皇帝身死,且无子嗣,如今太后又失了权柄,谁当第一?虽然没有一个人敢提,可数年无人问津的定王府,如今每到入夜便有人影悄无声息地来去。谁都能猜出来,这天啊,要变了。但这位谁都想见的红人,却秘密出现在了李檀面前。李檀似乎早有预料,指尖在舆图上滑动,一副专心的样子。“太后娘娘倒真是好脾性,不管到了什么地步,仍然如此稳重,不愧是李家的女儿。”定王仿佛还是那个知礼敦厚的少年,表达着对李檀的敬重。李檀眼神都没有偏过一分,仔仔细细地看完那段舆图,才起身看向站在下方的定王,说道:“你比你母亲,强上许多。”只一句话,便让定王脸上诚心实意的笑容出现了一点点裂缝,他笑得更深了些,声音变得冷淡了些,“太后娘娘如今这般冷静,是打定了主意盼着皇兄能早日凯旋了?”随即用有些诡异而甜蜜的口吻说道:“太后惯来是理智之人,又看惯世事变幻,不至于如此不知变通吧。”“正是因为见惯风云,我才知道自古以来下场最惨的,不是那输干净了的赌徒,也不是那被卸磨杀驴的蠢货,而是那三心两意的墙头草。”李檀笑容轻浅,言辞如刀。“太后娘娘高见,不过本王倒也有些不同意见,那些墙头草之所以下场凄惨,无非是在势均力敌的双方间摇摆不定,可如今,莫非太后娘娘还觉得形势不明?”李檀望向他,眼中阴雨沉沉,气势越发压人,定王的眼睛却弯了起来,似乎想着什么极愉悦的事情,“太后娘娘不会还指望皇兄还活着吧?”他语气里那一点故作的疑问如同刀一样,继续说着,“本王知道,皇兄乃真龙天子,明察秋毫,带着雍国公这么个祸患,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假做毒发失踪,实则布局收网,听起来确实像是皇兄会做出的手笔,便是太后娘娘也是如此想的吧,所以如今才仍然这么镇定。”李檀的心仿佛积满了雨水的乌云,还坠了块重石往下拽,她定定望向定王,那人抬首笑着迎向她的目光,“可惜了,那毒发是真的毒发,埋伏也是真的埋伏,连身死也是真的身死了。”接着便好心地为她解疑,“行刺的人是雍国公找的,也是他放进去的,但那刀刃上的毒,是本王让人以雍国公的名义传讯送去的,谁都不知道,连那刺客都真以为是雍国公的授意,你们再审,结果也是一样。”“本王可是特意避开了烈性的,挑的那毒性绵长的药。一是那药效凶猛的,虽然凶险,但太医院人才济济,说不定还真能救回来。可若是一时并不致命,天子贵重,大抵都是会暂时压制,之后慢慢调理。本王要的,便是在皇兄身上种下毒根,只要有了这个毒根,此后便好办了。”他翘了唇角,继续说道:“更何况,本王知道,若是皇兄当即死在那时,本王虽然能博一博,可大概是难落好的。不如现今下,皇兄刚愎自用、穷兵黩武,自己去送了死。”定王逼问道:“太后娘娘,本王如此苦心种下毒引,又诱皇兄出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