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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望过去,一眼便望到那身蟒纹袍。关氏好不容易从头晕目眩中缓过来,后知后觉地看懂了纪潇那有些阴沉的神情——齐王听到了。她便是已经气得胸腔发疼了,也尚且能对着这位三流贵妇保持一份沉着的风度,道:“是林祖母来了,你年纪大了,若想见孙子,也该是三郎见你去,怎么还亲自跑来一趟。”她走进来,站在了林今棠靠斜前方一些的位置上,微微侧身,是一个不动声色地保护姿态。她目光扫过桌上的两枚茶杯,心想: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给这老泼妇倒茶!纪潇心里骂着“老泼妇”,面上淡淡笑了一下:“林祖母,方才在外好似听到有争执声,不知是为何事争吵。”关氏僵了一阵,见林今棠没有要插话的意思,便隐去细枝末节,只说林今棠借家人钱明算账涨利息,全然不顾一家人的情分,伤透了她这个老婆子的心,却不说是为了何事借钱。说着说着还拿袖子抹抹眼泪,叫不知情的人看了,还真得以为一个苦命老妇人在自己孙子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纪潇听完,了悟般地点点头,道:“这么说,三郎想让他二兄还钱,但他二兄不想还,所以请动林祖母你一个老人家跑了大老远来帮他赖账。”关氏:“……”她刚才是这么说的吗?关氏连忙解释:“并非是玄儿让老身来的,他本是想还这钱的,可老身听说了此事,难免觉得心寒。钱的事倒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一家人的情义可是天大的事啊。”“是是是,这不是什么大事。”纪潇微笑着断章取义,“林祖母要是不嫌弃,不如我帮着做个主?”关氏哪敢说“不”,连忙点头:“您做主,您做主。”“那林家就先把欠三郎的钱还了吧,这四百两到时候就算个零头,给你们抹了。”关氏懵了一下:“我们何时欠了三郎的钱?”纪潇丝毫不废话,“当日我曾亲自规定,分给林今棠的财产不得少于聘礼的半数,这几日我抽空核对,发现数目大抵对得上,价值却不是这么回事,本是三郎也不跟你们计较那点银子,便没算详细,要不我让手下人仔细核对一遍,等对出来以后,林家再看看怎么补这个缺,林老夫人觉着呢?”林老夫人觉得心脏不太好。关氏原本以为纪潇刚才对她说话还算客气,至少是个中立的态度,哪知道齐王说话虽温温和和,却简直要将人吓死。“不……不麻烦齐王殿下cao劳此事,缺多少老身心里有数的,本是担心三郎自己手里没数胡乱花用,替他存着一点……改日、改日老身就送过来。”关氏连忙道。纪潇笑笑道:“也好,那就这么定了,林祖母回去多歇息,年纪大了,就少出来走动。我安排马车,送你回去吧……”齐王殿下“热情非常”地将关氏送出了大门,林今棠象征性地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好几次差点没压住想偷偷翘起来的嘴角。纪潇见人出去了,果断一摆手:“关门。”王府大门便在关氏身后一合,为她岌岌可危的心灵再度添了一道重击。林今棠虽然忍住了没笑,纪潇回头时,却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那一丝笑意。大致一算,她见过的林今棠开心的时候不多,有一次便算是珍贵了。纪潇故意摆出正色:“我帮了你,你想怎么报答我。”“嗯?”林今棠眼神茫然了一瞬。“口干舌燥的,你都不倒杯水给我喝。”纪潇神色认真地抱怨。林今棠:“……”天地良心,他本来倒好了的。他连忙回正堂重倒了一杯给纪潇。纪潇喝满足了,继续“暗示”:“忽然有点嘴馋,不知道晚膳有什么——”林今棠无奈又好笑地说:“我做。”纪潇根本是早有准备,立刻报上了两道菜名。他们去了梧桐苑的小厨房,林今棠嫌厨房里人多碍事,干脆将人全部赶走。他提前换了身朴素的衣裳,挽了挽袖子,厨房里恰好关了一只母鸡,林今棠顺便拿来用了,正要下手的时候忽然看了纪潇一眼。纪潇的视线也缓缓从案板上挪到他脸上。林今棠:“古人劝君子远庖厨,你要不要回避一下?”纪潇摇头:“不必,我杀过的人比你杀过的鸡还多。”林今棠:“……”险些忘了,实在是她这副模样太无害了。他熟练的割喉放血烫皮拔毛,纪潇干等着有些无趣,便缓慢地踱步,还拿出来一些碗盆摆在林今棠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也不管他用不用得到,看到喜欢吃的东西就拿过来,指望林三郎给她加餐。她还试图帮忙洗一颗菜,林今棠见她衣摆都快拖地上了,道:“你还是出去吧,待会油烟生起来,你这身朝服就糟蹋了。”朝廷牲畜之纪潇明日还得上朝,只好乖乖出门。林今棠以为她是听进去了,谁知道没多久纪潇就换了一身和他身上这件差不多的普通衣衫回来。林今棠:“……”就很眼熟。纪潇主动招认:“先借后奏你不介意吧?介意的话司棋是帮凶。”林今棠:“你很熟练啊。”纪潇得意:“那是,又不是没穿过……”她顿了顿,想起林今棠还不知道卫州郊外的黑衣人是她,临时补充,“别人的衣服。”林今棠暗自看透一切:齐王上辈子没准做土匪的,打劫他三件衣服了。纪潇非要打下手,林今棠也只好给她派了些活,她做什么都不熟练,却满脸认真,一片菜叶子能搓半天。明明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齐王,一个是齐王正君,偏偏在这小小厨房中各自找到了一处“容身之地”,让纪潇有那么一个恍惚间觉得,平常夫妻、柴米油盐的日子也有其妙处。鸡汤的香气从炉中溢出来时,偏偏宫中来人带了圣人口谕,召见齐王。卡在临门一脚上,纪潇走时十分憋屈。林今棠也觉得怪可惜的,鸡汤也好小菜也好,都是按照纪潇的口味调的,她吃不到就没意义了……就在纪潇走后不久,大公主那边也突然来了人,急急忙忙要找齐王。这注定是个多事之日,夜色将至,天空飘起了细薄的初雪,同无数种惶然一同降于人世。大公主府灯火如昼,仆人们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比低泣更惹人心慌,林今棠在稍远的廊亭里驻足,是避嫌之意,有位年少的婢女在廊亭边挂了灯,为他放了个手炉。皇宫里的灯却反而熄了大半,屋里烧起了温暖的地龙,催得人有些发困。紫宸殿里的两个人却很清醒,纪潇不信邪地挨个看完了这段日子成康帝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