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03

    和秋凌怎么样认识的呢。

    陈梦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很巧合，就像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那一天，他把足球踢出了球场界限，她误打误撞被球砸到了小腿。

    男生向她跑来，一边道歉，一边伸手去扶她。

    两人在刹那间对视了一刻。陈梦看到他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男生的脸上一点一点慢慢红透了。男生本来嘀嘀咕咕向她道歉的话说到一半，后面的半句话声音骤然小了，含糊到听不太清了。

    他捡起足球，像小鹿一样的眼睛似乎想看着她，又不太敢看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在陈梦说了一句“没事”后，欲言又止。

    本来以为那是一场意外，谁知道过了半节课的时间，有个一头白毛的帅哥在体育课下课后来找她了。

    ——那是陈梦和孟度第一次说话。

    大一的孟度，还漂了一头白发，酷得不得了。

    那时，陈梦愣愣地看着孟度走到她跟前，在身边同学纷纷投来好奇八卦的目光下，她也感到十分困惑。

    男生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扫向了她，顿了顿：“...微信。”

    陈梦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直到他向身后的某一个方向示意。

    陈梦顺着他的动作，朝他身后看去。

    只见秋凌站在他们班几个男生中间，身子侧对着他们。

    他的耳尖红得很夸张。一眼就能看到藏在半长鬓角发下的耳朵。

    他努力作出正常的举动，似乎和朋友在说话。

    他们距离她不远，大概十米的样子。

    陈梦收回目光，再看向眼前的孟度。

    男生掏出手机，陈梦注意到他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银质黑环。那枚戒指一闪而过，他在她面前打开了拍照功能。

    陈梦沉默片刻，也拿出了手机。

    男生低头，把她的微信号拍走了。

    走的时候，不忘和她说了一声谢谢。

    陈梦再抬头去看秋凌的时候，秋凌正在看着自己。

    望见自己的目光，他似乎紧张地不得了，避开了自己。

    后来。

    再后来，秋凌加了陈梦。

    没多久，两人就在一起了。

    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吃得陈梦有些疲倦。饭饱后半段，大家都在喝酒，桌中央的两个火锅已经熄火，无人问津了。

    陈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她感到今天也有些喝多了，胃有些火辣辣的。

    “喝，喝……谁不喝谁是小猪……”

    陈梦听见身边的秋凌嘟囔着。

    男生的头发都热出了汗，刘海被他胡乱地往后捋起，双眸半闭，没拿眼睛看身边和他一起喝的人，只是举着杯子，不停嚷嚷着喝。

    陈梦还在头疼，看来今天要把秋凌一个人搬进房间了。

    她四下望了一圈，发现能帮她忙的人一个都没有。

    男生们都喝得东倒西歪。稍微好一点的，踉跄着起来，准备继续搓麻将。陈梦很佩服他们，好像永远不会累一样。

    这片别墅大学生租来轰趴的人很多，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没有喝醉的几个人，在地下室打起了桌球。

    客厅打麻将的人已经开始“碰”了。

    陈梦环顾一周，都没有发现孟度。

    好像从刚才离席开始，孟度就再也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了。

    陈梦慢慢起身，感到一瞬间的眩晕。

    她今天虽然刻意没有喝多，但是一杯红酒的量也不少了。

    至少对她而言，已经够了。

    她走出客厅，推开门，去上洗手间。

    位于走廊末端的洗手间，此时空无一人，声控灯也没有开。

    陈梦出了大门，惊讶地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她看向地面，地上还只是起了一层薄薄的霜，看起来还没有下很久。

    算是圣诞夜的惊喜吗？

    一接触到室外冰冷的空气，皮肤有种撕裂的微疼。陈梦深吸一口气，瞬间感觉充血的不适感降下去了不少。

    走廊上每隔几米有一盏昏黄的小吊灯，配上藤萝的走廊架构，有一种独特的美意。

    陈梦从厕所门口出来，看到走廊边车库入口停着的一辆黑色越野车边，立着一个人。

    陈梦被吓了一跳。

    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里的，一身黑色，和夜晚融合在了一起。

    那人关了车门，也慢慢地走了过来。

    陈梦和他碰到了。

    原来是孟度。

    孟度也仿佛才发现了她，脚步微停。

    最后两人仍然无话，男人往来时的走廊阔步而去，看起来打算进屋了。

    陈梦在后面小步地跟着。寂静的夜里，下雪的声音很小很小，听得周围都安静地没有一丝杂音。

    她的靴子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尤为突兀。

    望着男人的背影，陈梦不知道脑海里想了些什么。她怀疑自己今天有点短路。

    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脱口而出，喊住了孟度。

    “那个……”

    男人的背影一顿，确认她是在喊他后，他回头。

    昏黄氤氲的灯光下，好像有一条柔和的过渡色披在他的周身。他的侧脸帅得一如既往。

    在陈梦的视线里，有些迷离的灯光打在他的发顶，落在他的鼻尖，整个人宛如阴影里走出来的混血模特，美得令她失语。

    “嗯？”男人轻轻地询问。伴随着仅仅是朔朔雪落。

    声音微沉，似乎带有平日里很少听闻的轻柔。

    一时间，眼前的空间安静到似乎停止了时间。

    陈梦微微加快了脚步，离他更近了。

    男人身上的酒气还未散去，此时那股尼古丁的味道如一缕游丝钻入了陈梦的鼻子里。

    混合着令她熟悉的，薄荷味香氛。

    陈梦下意识地用力嗅了一下。

    是她最喜欢闻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陈梦的小脸上。

    她看起来，有了一点点零星的醉意。此时皱着脸颊，鼻子似乎在嗅他周身的气味。

    他眼眸低垂，望着她片刻。

    见她没有说话，他开口：“...怎么了？”

    声音更加轻了。

    陈梦没有给出回答。

    她一步一步慢慢挪到他的身边。

    转头望向长廊外空旷的墨色。

    小脸因为长时间接触到零下的气温，开始有些冷得发白。

    她看起来有些快乐，盯着看着外面如豌豆一样落下的白雪。

    “好喜欢下雪。”宛如自言自语一样的喃喃。

    身边的男人一直在注视她。

    陈梦知道。

    他虽然被她喊住，停下脚步，但却不知道她喊住他要干嘛。

    他等了会儿，也没有催促，只是同样驻足，随着她的话语，也望向了外头。

    他很高。有一米八七、八八的样子。

    两个人中间剩下一个人的身位，他站在她旁边，投在她身上的阴影几乎要将她覆盖。

    离得近了，那股若有似无的薄荷味又像是情不自禁地主动往她的嗅觉范围内缠绕。

    陈梦感到有些心悸。

    廊檐外的雪下得很急，不一会功夫，别墅庭院的几棵树上都披了一层银灰色。

    男人垂眸，眼睫微动。

    他将视线移向站在他身边的人。

    她看起来小小的。柔软的长发盖住她侧边一半的下颌，明亮的眼睛里映出灯火的光晕。

    孟度不敢再看下去。

    “我先进去了，你别着凉了。”

    陈梦看向他的背影。

    如他本人一样，冷淡，又克制。

    不知为何，心那样疯狂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