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玩具

    夜幕降臨，皎潔的上弦月高掛天空，柔和的月光照入客廳，在地板上灑滿了一地銀幣。

    此時寧靜的住宅區萬籟俱寂，鮮有人聲，沈靖瑤輕輕打開房門，藉著月光走到冰箱前，替自己倒了杯檸檬水，在經過陸雪宸身邊時，順帶躡手躡腳地替他拉好棉被。

    終究是大病初癒的人，晚餐過後，陸雪宸已經昏昏欲睡，九點不到的時間，人已經在沙發上躺平睡覺了。

    幾搓金色的髮絲散落額間，濃密的睫毛、白嫩的臉蛋，陸雪宸毫無防備的睡顏，給人的感覺又小了幾歲，讓人不經想起，他不過也就17、8歲的少年。

    17、8歲的我們在做什麼？

    大多數人在這個年紀時，就算沒有恣意揮灑著青春，也不用考慮下一餐的著落，但他不是，明明有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外表，好似該被一切的美好事物供奉著，卻與之相反的，時常得煩惱下一餐在哪。

    輕啜了一口檸檬水，冰涼的滋味在舌尖散開，沈靖瑤對他的事不了解，仍舊不懂他的堅持，即便如此，她仍尊重他的選擇，輕輕的闔上房間門，「也許再過一陣子，能找到答案了吧……」

    應該吧。

    仰躺在床上滑手機，沈靖瑤不想承認的，她其實在等楊明的電話。

    這幾天晚上，她幾乎都會和楊明通上電話，有時是討論他手上的案子，有時是抱怨她的奇葩客戶，一個人的話題剛結束，另一個人的話題就接起，兩人的談話幾乎不間斷，再小的事情都能聊，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題似的。

    這種無話不談的相處模式，沈靖瑤很是放鬆又喜歡，卻同時也惴惴不安著，如果有天她習慣他的陪伴後，他卻選擇了轉身走人，那她該怎麼辦？

    他們都不是衝動的年紀了，她害怕，也更小心翼翼了，這也是她遲遲開不了口的原因。

    與其再被狠狠地傷害過，不如從一開始就不交付真心，誰也不知道下次留下的傷口，還能不能痊癒。

    「唉……」，比起談情，大家更願意談性，這也是現代人的通病吧

    震動的手機打斷思緒，當沈靖瑤隨著慣性即將按下接聽時，滑動的手指忽然頓了頓，改道轉向視訊通話的位置，很快的，對方接受了請求，沒過多久，一張劍眉星目、眉眼俐落的臉躍然於螢幕上。

    一如記憶中清爽的裝修風格，楊明坐在小套房的沙發上，薄唇輕啟，故意一臉疑惑的問向沈靖瑤，「嗯……認識這麼久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視訊，坦白從寬，妳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誰說第六感是女人的專利？男人第六感起來可敏感的嚇人。

    看著楊明將手放到了下巴處，一副開始推理的模樣，縱使是裝的，仍舊讓沈靖瑤的心肝顫了顫，這種有事瞞著男友的感覺從何而來？

    強迫自己定了定，沈靖瑤下秒出手就是個反轉，「你要是不想看到我，那我就掛電話啦，波麗士大人晚安。」

    二話不說，立掛掉電話。

    然而過沒多久，鈴聲再次響了起來，看著楊明的視訊來電，沈靖瑤刻意晾了幾秒才接起，偏著頭，一副不解的模樣，「嗯？人民褓姆還沒睡？」

    螢幕裡的楊明笑了笑，眼角的犀利被笑意融化成柔情，面對沈靖瑤若無其事的裝傻，他不僅不惱，還覺得很有趣，「我是來哄民眾睡覺的，妳吃過晚餐了嗎？」

    「我吃過了喔。」面對楊明的示好沈靖瑤卻不依不饒，她從床上站起身，拿著手機在房裡走了一圈，先是拍了桌底的空間，後又拍了衣櫃和床底的風光，「現在為您展示的，是今年秋冬最流行的裝潢風格，靈感來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的設計，不知看官還滿意嗎？」

    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有所指，趁機調侃他房間裡沒藏人呢，楊明笑著雙手一攤，自知理虧在先，「OK我的錯，但妳還是得跟我分享，妳新接的Stars   5專案進行得怎麼樣了？」

    「哼哼哼，警察大人下次要想將人逮捕歸案，可得提出有力證據了。」見好就收是她的處世之道，沈靖瑤調整表情，將這幾天的事情『幾乎』一五一十的告訴楊明——當然，相當自動的抹去了有關某人住進她家的部分。

    「我感覺老了，這幾天對五個大男孩又是端茶又是遞水的，感覺像在當媽還當姊的。」心好累，感覺不能再愛了，她討拍。

    然而楊明聽完只是沉默，隨即想起應該安慰安慰她，才顯得不那麼鋼鐵直男，「但妳桌上一排的公仔、娃娃，還有衣櫃裡的卡通T桖，感覺心靈還很年輕、還很幼稚的啊？」

    「喂，我可聽出來你拐著彎罵我囉！」對著螢幕皺了皺鼻子，換得了楊明的笑容一枚，沈靖瑤不知為何的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了某個放在抽屜裡的玩具。

    她逕自走到櫃子前翻找，不久後拿著東西回到原位，將一個繫著紅色蝴蝶結的盒子推到楊明面前，讓他好奇發問，「裡面裝著什麼東西？」

    「東西買回來了要用喔！」故意賣了個關子，只見沈靖瑤的小手將盒子緩緩打開，一隻矽膠包覆的按摩棒安靜躺在裡面，旁邊還貼心附了罐小小的潤滑液，上頭標示著『極致』、『感官』、『愛』等等的標語。

    「……」   楊明一看無言，她這次真是太有趣得令人無言以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