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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慢慢逡巡,走到门边,又能看到一点极淡极淡的粉末。招呼胡牙三:“去借条老狗。”胡牙三立刻想到了今早对他吠叫的花子。若论寻味,在西陵县就算是差役们的牙犬,也比不上钱瞎子的爱犬花子。巧的是,钱瞎子惦记着给的消息准不准,待卯市散了后,就到东来桥来探头探脑。胡牙三一出门就见着他,唉哟一声好巧。便不由分说一根rou条递过去,没等花子上口,将它拎喉锁皮抱了起来,转身闷头往墨府跑,动作熟稔万分。钱瞎子年老,跟在后面跑不快,口中骂骂咧咧:“作攒,你个拍花儿的,拍我狗作啥?”又看他盗狗熟稔,气的胡子高高吹起来,骂的颤颤巍巍:“胡牙三你该钻刺笼挨斧头,你还会盗犬。”胡牙三哈哈大笑跑在前面,边跑边炫技:“拍花儿盗狗盗鞋吹局儿,我都会,改天教教钱老您?”胡牙三将花子交到燕老二手里,那狗一离他的钳制就狂吠起来,燕老二不由分说按住狗头,让它去闻门边粉末的气味。花子抵死不从,尾巴高高竖起,刨爪低吠。钱瞎子赶到来,拿拐杖敲得门槛咚咚直响:“犟驴不喝按头水,让开,让开。”燕老二忙道:“钱老,人命关天,还请通融通融,借爱犬一用,必有厚偿。”钱瞎子脸色这才好看些,一把推开胡牙三,将花子抱起来。那狗一经他手就安静下来,钱瞎子又是摸头,又是顺毛,许诺了它好些吃食,方将花子放下来。花子精神抖擞的摇摇尾巴,转个圈,将鼻子凑到粉末上闻一闻,汪汪叫一声,便拔腿往门外跑去。燕老二紧跟其后,见花子在一个拐角处,又停下来闻,摇摇尾巴毫不迟疑的朝前走。燕老二这才确定了那些香粉并非苏缨偶然间落下,而是有意一点点倾洒,心头大定。东来桥、定襄桥、王记胡饼铺、黼黻绸缎坊……花子在前,一点一点嗅过去,燕老二紧紧跟在它后,目光分毫不离天逐渐亮透,街上行人多起来,气息一嘈杂,花子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走到一个街口,愣是来来回回,徘徊嗅了好几遍。胡牙三在后赶到,抬头一看,怪叫了一声,急急忙忙对燕老二说:“怪今一大早就被吴大娘放快,讨不到好口风,真要钻刺笼,出门不吉,出门不吉,我且去了,不奉陪,你接着找,找完把花子给我,我给钱老不死的送过去。”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一溜烟去了。燕老二见他唬得三魂失色,抬头往前看,竟是西陵县衙门。花子有些困惑,摇了摇尾巴,终于确定了一样,汪汪脆叫两声,拔腿往衙门大门口跑去。燕老二忙追上,将狗从石狮子底下捞起来,便有两个差役骂骂咧咧来赶他。燕老二退到一侧的背街巷子中,暗中观察这衙门。花子在奔向石狮子前,闻的是正对面的一块石砖,而奔向狮子以后,再无迟疑又要往里走,几乎可以确定,香末并非路过,而是顺着石子、直入了衙门。抓走苏缨的,是县衙?阿曼眼圈红红的,兀自喃喃道:“我家小姐……是去哪儿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小姐最是怕疼,衣裳内边有几个线头,身上都要红一片,若真的受伤流血,我要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燕老二问:“你家小姐,怎么会招惹上县衙的人?”阿曼道:“我和小姐才从家中出来,她只见过你、掌柜的、陈巴几人,那日就抓了一只猫,回来第二天就不见了,总不能是哪家丢了猫,将她告衙门里了罢?”燕老二沉默不语,苏缨失踪的前一天,他和她见过的。小丫头找到了王婆婆的猫,还逞英豪要在烛情楼前要救他的命,用猫抓伤了周天情两个下属,然后……周围行人逐渐多起来,意识到此非久留之地,燕老二领着阿曼到附近街尾的一间客栈,向掌柜的递了一块碎银子,道:“梨花巷刘叔,让我向掌柜的,讨一瓮梨花白。”掌柜的一听,微微变色,默不作声收下银子,唤人引他们到二楼。这客栈修的高,二楼有一间,打开窗户,稳稳当当对着县衙的后院,燕老二在窗边落座,暗暗注意县衙的动静。掌柜的亲自端了茶水来,合了门,又从里闩住,这才小声道:“好歹替我谢刘叔,前几天他给我送烟信,许多外县人从北方来,走的路线都给我了,我让伙计提前去接,发了好一笔财。”燕老二笑道:“这是小事,何足挂齿,掌柜的也常常送烟信过去,大家江湖上的人,互通有无,才是正理。”他又问道:“怎么最近多了很多北方来的客人?北方不是西京的方向么?”掌柜的道:“可不是,常日里哪见西京来这么多人?”他压低声音,凑近了:“还都是练家子,我有个伙计,偷偷听到其中有一个,是白玉京下来的。可不敢招惹。”燕老二微微一怔:“白玉京?”又是白玉京,刘叔的烟信里,有白玉京的人出五百金在找苏缨。现下又来了许多白玉京的人到西陵县。那丫头究竟是因为什么招惹了这么多麻烦?难道是她本就是白玉京的人?燕老二脑中电光火石之际,掌柜的叹息道:“可不是么,白玉京都是武家,和朝廷关系千丝万缕,又是当今天下武艺顶绝的所在,谁敢招惹。我这几日提心吊胆,就怕有些粗手笨脚的冲撞了,都换上伶俐麻利的伙计,只盼着好来好走,我就求神拜菩萨了。”又打量着燕老二说:“你是刘叔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来。”燕老二点点头,直白的道:“请掌柜的帮我查一查,昨日天亮到今日天亮,衙门里进了哪些人,出了哪些人。”掌柜的怵然变色,双手一推下意识便是拒绝的态度:“这可是官家……”燕老二从怀里又掏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实不相瞒,我一个救命恩人现在身陷囹圄,我必须救下她。”顿了一顿,见他依旧犹豫,又道:“掌柜的只要帮我这个忙,他日有用得上的地方,只要你叫一声,燕无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行走江湖的草野之人,漂若浮萍,聚散如烟火,大多以代号相称,做生意的就是掌柜,算卦相面的就是半仙,屠户就是屠子,走街串巷的小贩就指他卖的物事喊个磨刀李、饴糖梁之类的诨号,鲜少有人正正经经报了自己姓名。掌柜的见他神情镇重的报出真名,深敬他要从衙门中捞出救命恩人的恩义之举,也着实为他手中雪白的银子所动,掐了半日的胡子,终是小心翼翼的收下银子,道:“燕爷,你这桩事,我……我便诺了。”等掌柜的走了,阿曼才开口,眼神已隐隐有些敬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