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2【剧情章无H】

    检方传唤证人：詹妮丝·迪伦。她向法庭发誓所说一切皆为事实。以下为当庭交叉质询笔记。

    检方（以下简称为检）：请告诉陪审团你和被告的关系。

    詹妮丝（以下简称为证）：我们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我们是朋友。

    检：你们经常在一起吗？

    证：每周一次……我们会一起写作业。

    检：在哪里？

    证：我家。

    检：那么你和被告十分熟悉吗？

    证：她对我很友善，但我并不清楚她的个人生活……所以我猜我们不是很熟？虽然我想和她成为好朋友来着，因为和她聊天很有趣。

    检：那她清楚你的个人生活吗？比如家庭成员。

    证：是的，她每次来我家都会见到我母亲。

    检：她见过你的父亲吗？

    证：只见过一次……

    检：请你告诉陪审团，她见到你父亲时发生了什么。

    证：那天是周三，我们正在我的房间里讨论论文题目，然后我听到马路上的汽车声，紧接着就是踢门声、我母亲在客厅的尖叫声、还有一个男人辱骂她的声音。

    检：那个男人是？

    证：我父亲，海登·迪伦。虽然我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但是我认得出他的声音。他是来找我母亲要钱买毒品的。他一直都这样……离婚、入狱和限制令都阻挡不了他闯进我家，对我mama拳脚相向，然后抢走她的钱。

    检：然后你怎么做了？

    证：我很害怕，也很生气，同时我也因为这次有朋友在场而觉得十分羞愧……所以我把她带到厨房里，想让她从后门离开，不要看到我父母的丑态。

    检：被告离开了吗？

    证：没有。还没来得及打开后门，我就看到海登抓着我mama的头发，用脚踢她的肚子。我怕mama被打死，所以我冲上去抓住了他，想把他拉开。他用胳膊甩开我，不停地对我母亲说：我让你准备好的钱呢？你藏到哪儿去了？快点给我，贱人！

    检：此时被告在做什么？

    证：我不知道……我被他的胳膊肘顶到了胸口，没有闲暇去看她。但是等到海登终于拿到钱离去后，我看到她还站在原地，好像一直没有离开。

    检：被告说了什么吗？

    证：她先安静地过来帮我扶起哭泣的母亲，让她坐在沙发上。我感到非常尴尬，告诉她我们改天再说论文的事。然后她看着我，说非常抱歉。

    检：为什么？

    证：我不明白，所以我问了，她回答我不值得那样的父亲。她说她希望他能离我和母亲远远的。我说我从小时候就希望他能不再出现在我家，现在我只希望他死掉。

    检：然后她的反应是？

    证：她说他会的。

    检：她会确保你的父亲会远离你、或是会死掉吗？

    辩方（以下简称辩）：反对，诱导证人。

    法官：反对有效。

    检：收回。请问你下次见到被告或是你的父亲是什么时候？

    证：我再也没见到过他们了。我很高兴……海登没有再来烦过我们，但是我也很少在学校见到她了；就算见到，她似乎也在故意疏远我。

    检：你知道原因吗？

    证：当时我想她肯定是被我家的情况吓到了。这不是我第一次因为父母的原因被朋友疏远了。

    检：没有问题了。

    辩：你说被告在你父亲离开后仍旧站在原地？

    证：是的。

    辩：她是不是在你和海登发生冲突时一直没有离开呢？

    证：我没注意看，但我猜是这样。

    辩：然后你说你认为她疏远你的原因是被你父亲吓到了？

    证：是的。

    辩：那么为什么她一直留在原地而没有离开呢？

    证：我不知道，也许她被吓呆了。

    辩：请你再描述一下她在你父亲离去后的表现可以吗？

    证：她帮助我的母亲，然后向我道歉。

    辩：她在这个过程中显得被吓呆了吗？她有没有出汗、发抖、结结巴巴？

    证：……没有。

    辩：詹妮丝，一个人在目睹了一场家庭暴力后没有离开，甚至没有表现出害怕，你觉得这样的表现正常吗？

    证：我……没有仔细想过，我只是以为她是比较内敛的人。

    辩：那么她和你交往时也不爱说话、不常笑？你刚刚告诉陪审团，你觉得和她聊天很有趣。

    检：反对，无关。

    法官：有效。请说重点，卡特先生。

    辩：你觉得她在目睹暴力后的表现对你来说合理吗？

    证：不……

    辩：还有，你提到你并不清楚她的个人生活——你对她的家庭了解多少？

    证：我只知道她和父亲生活在一起。

    辩：你见过她的父亲吗？

    证：他每次都到我家来接她，所以我见过他，但是我从未和他说过话。

    辩：在这一天她的父亲也来了吗？

    证：是的，就在我让她离开的时候，她的父亲提前到了。她在确保我和母亲没有大碍后就走了。

    辩：她的父亲看到你的父亲了吗？

    证：嗯？我不知道。

    辩：既然他们两个前后脚离开和到达你的家，那么他们有可能擦肩而过，对不对？

    证：唔，有可能吧？

    检：反对，该问题要求证人猜测答案。

    法官：有效。

    辩：收回。没有问题了。

    ——菲尔·洛佩兹于庭审第二天发表之记录（节选）

    辩方采取的无罪辩护策略是精神疾病与缺陷，情理之中却又让我很感兴趣，因为被告的表现和媒体铺天盖地的渲染让她不那么容易被看作一个疯子。哈里森检察官对她大学唯一的朋友詹妮弗的质询单刀直入，向陪审团表现出被告行凶前的预谋：否则怎么会暗示海登会消失，并且他之后真的消失了呢？如果不是做贼心虚，被告又为何不再和詹妮丝做朋友了呢？而卡特律师的切入点更为巧妙，他反复询问当天的细节，质疑被告当时的精神状况，并把疑点引到她的父亲身上：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怎么会在目睹暴力后毫无反应呢？她的父亲同样有嫌疑，因为他也有可能见过被害者。把一切都归咎于已死之人确实更容易。

    然而在凶器被发现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截至目前，没有任何一件她或者她的生父使用过的凶器被警方发现——尸体是控告谋杀的强有力证据，可如果没有发现任何符合伤口又带有她指纹的凶器的话，谋杀罪名就很难坐实，那样她就不会被判死刑，很有可能只带着类似侮辱尸体之类的记录在几年后潇洒出狱。不过我知道，如果没有相当的把握，哈里森是不会提起谋杀诉讼的；对卡特律师来说这绝不会是一场能够轻易胜利的战斗。

    菲尔显得闷闷不乐。我在午休时问他怎么了，他生气地告诉我被告在接受采访时向他撒谎了：“她说自己不认识詹妮丝的时候显得那么无辜！我又被她骗了！”

    我安慰他：“别跟她过不去。你知道人们在采访上什么都会说的，更别提她本来就很会骗人。别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啦。不过你如果真的对此感到厌恶，你可以不再去与她说话呀。”

    他没作声，只是气鼓鼓地摇了摇头，这并没有改变他和她的会面安排。

    ——蒂凡妮·洛佩兹《Mors　Vincit　Omnia》第一部分（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