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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纤细的眉儿微拧着,色泽粉软的唇儿轻嘟着,妩媚得像一件上了细釉的精美瓷器,纵有千般不满,却添万般风情……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美。“萧六郎……你好重。”“……”看他脸色不太好,墨九也觉得这种时候打断他,有点不厚道,于是她抿了抿嘴,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然,我俩换个方位?”他似乎不解,墨九认真地解释,“我上,你下?”“……想都不要想。”他无法理解那是什么姿势,不用考虑就拒绝了。不过拒绝完,他还是怜惜她身子弱,翻个身,侧卧在她的身侧。“吁!”墨九松口气,“你会不会压啊?差点压死我!”“……”萧乾抽了抽嘴唇,忍不住失笑。也不知怎的,这一笑,他先头心猿意马的念想,不受控制的情浪,竟全都化为了一腔怜惜,而那些失去的理智,也统统都回来了。他道:“一宿未眠,累了吧?”“嗯。有点!”墨九适时打了个呵欠。她总不能说,我其实不累,你继续吧?可萧乾当了真,他点点头,便从榻上支起身。墨九正待鄙视他临阵脱逃,窗口便响起一道“嘎吱”声。萧乾对声音很敏感,“谁?”窗口轻轻一叩,对方似是很不想打扰,声音带了沮丧,“使君,左执事求见。”萧乾微怔,墨九却道:“他也没有被烧死啊?”“……”萧乾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睡,我去看看。”这一回,轮到墨九无语了,“你抱我进来,就是为了让我睡觉的?”她不太服气,对自己的吸引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说着便挣脱他的手,凭着直视去探他。昏暗的光线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可以感觉到他抬头的灼物。他心跳一下,深眸泛炽。她却在一触之下,烫着了手似的缩回。“好,我睡,你吃。”“……”萧乾不上不下地盯着她,似乎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可他强大的意志力,实在不允许他继续这样的错误,终于慢慢撑着榻,艰难地起身,放下帐子,转身往外走。“站住!”墨九唤她。“嗯。”他像受到恶魔的召唤,不加考虑就回头,打开帐子,那一瞬的急迫与期待,让墨九不解的皱了皱眉,才慢悠悠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艮墓到底在哪里?”她懒洋洋的样子,从容不迫,气定神闲,仿佛先前与他的痴缠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幻觉。明明是他主动撩她,也是他主动放弃与她痴缠。可这一瞬,他却有一个错觉……分明是她抛弃了他。“说啊!”墨九舔舔唇,满目疑惑。“你只关心这个?”他问。他那意思是墨九与他相缠这么久,就是为了探得艮墓的消息。墨九听明白了意思,却懒洋洋躺着,也不反驳,似笑非笑道:“若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看他身子僵硬着,脸色难看之极,她更是好笑不已,却正经着面孔,慢慢爬起来,扯着他的胳膊,娇着声音:“……六郎若是觉得还不够,我可以再亲好多口的?”她靠着他,便凑向他的唇。萧乾一惊,扼住她双臂挣脱,似不甘心,又似无奈,“……在御史台狱。”“什么?”墨九果然停下了。静默一瞬,她爬起来坐在床沿,目光打量地从他的脸上扫过,确认他没有开玩笑,又伸手捋了捋耳际的乱发……那细微的小动作,很简单,却像极晨起慵懒的小妇人在梳妆,说不出的妩媚。“你先别管墨妄,给我讲讲艮墓吧?”仿佛被针蛰了眼,萧乾猛地挪开眸子,不敢看这样子的她。“不好让人久等,回头再细说。”“不行。”她拽着他的手臂,“不说不许走!”温软的触感太强烈,少女独有的清甜味儿,氤氲入鼻,萧乾攥了攥拳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地撞击他的胸口。他没有办法忽略她带来的震撼,也没有办法忽略他想要拒绝的若干条理由。“消息是从乔占平处得知的,”敷衍地说了一嘴,他似乎怕她追问更多,说罢便抽开手,转了身,“睡一会,吃饭时我再唤你。”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的。等他背影消失在眼前,墨九强忍了许久的笑,终于暴发。“哈哈,小样儿的,让你逗我。”——客堂里独自坐着一个人,正是墨妄。大雪未霁,天际刚吐斑白,天空干净如洗。他的面前放了一壶清茶,摆着一个棋盘。那是萧乾闲时消遣用的,上面还有一个未完的残局,黑白棋子激烈的厮杀着,那风起云涌的局面,与当下的形势并无不同。萧乾负手入内,撩一眼墨妄凝重的面色,“左执事找本座有事?”墨妄微笑着抬头,可蓦地看见他脖子上深深浅浅的红痕,又耷拉下眼皮。“小九在你这儿?”萧乾轻笑一声,在他上首位置坐下。“左执事来枢密使府,就为问我这个?”他拒绝深聊的态度,明显有着不愿被人染指心爱之物的保护*。墨妄抿了抿嘴唇,情绪莫名的笑了笑,马上换了一个话题,似乎浑不在意,只个中滋味儿,甘苦自知了。二个人一人执黑,一人执白,就着残局走起棋来。偌大的客堂,无风,也无声。可无声处,又似有声。寂静好一会儿,墨妄问:“你准备把艮墓告之今上?”闲闲落下黑子,萧乾语气淡淡,“是。”墨妄笑着看他一眼,“好不容易网住乔占平这条大鱼……”慢慢将白子落在棋盘边角,墨妄望向窗外一株随风而动的树枝,轻轻道:“我越发不懂你了。当初在楚州,我勉强同意你的条件,虽然有姬辰与姬然的原因,其实也是赞同你的提议,不想把墨九扯入这个漩涡之中。可你中途变卦,又把墨九推了出去,实在令人费解。还有,我一直以为你另有所图,意在八卦墓与武器图谱,可你却轻易把艮墓暴露出来。有了艮山门一事,恐怕天下皆知了……”微微一笑,萧乾沉声道:“这便是我与旁人的不同。”“嗯?”墨妄不解。“任何人找八卦墓,都是为了武器图谱。而我……”萧乾笑着慢慢执起黑子,一个杀着,重重落在棋盘上,强势却又从容地道:“我从不以为,强大的武器能征服人类。打胜仗,靠的更不单单是武器,而是策略。”墨妄浅浅眯眸。面前,棋声再响,萧乾道:“治人,远不如治人心。”墨妄紧抿着唇,久久不语。萧乾的话,让他很是震惊。可仔细想想,又不无道理。武器可以打胜仗,可打胜仗,却并不